“我就不下地送三哥了,哎呦喂……”
身後傳來楊冬做作的呻吟聲……
…………
第二日一早,楊秋還未睡醒,便聽見窗外有人在叫自己:
“秋子,秋子,醒醒!”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是大哥楊春。
“等會大哥,八郎沒醒呢。”
楊秋壓低嗓門回應道。
“哦……哦……”
楊秋見窗外人影身形一顫,想來是疏忽了顧及八郎,一經提醒,有些驚慌失措了。
楊秋連忙爬起身來,套上棉衣棉褲,披了件大衣,便出到門外。
“啥事啊大哥。”
楊秋打著哈欠,抻了個懶腰,嘴裏含糊地問道。
“你穿好衣服,去我家吃個早飯,然後跟我去趟糧食廠。我家今賣糧,你跟吳廠長比較熟,給咱們少算倆水份,賣個好價錢。”
楊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每年冬末或者初春時分,都是農民們賣糧比較集中的時候。
賣糧,在東北一般都是指賣苞米。
而這賣糧,端地是一門技術活兒。
從某種角度看,它與炒股票,賭石等行當有異曲同工之妙。
苞米價格不穩定,什麼時候還觀望,什麼時候該出手,考驗的是糧農的眼光。
但大部分農民還是習慣紮堆兒賣,除非急等著用錢的人家外,大部分都會趕在年前或者剛開春兒時候出手。
還有兩個月左右就過年了。
這幾裏,各個村的村民們,開始陸陸續續地,給自家的牛馬車裝上鬥子,把脫了粒的苞米,一車車地往糧食廠送。
每一大早,便有許多牛馬車來排隊,若去得晚了,便隻能熬著夜一點點地往前排。
特別是糧價高的時候,排著隊的人便更多了,可能一排就排出好多,待輪到自己時,糧食便掉了價了。
糧食的標準價格,並不是指農民手中糧食的最終交易的單價。
這裏起來比較複雜,我們化繁為簡,簡單一下。
糧食水份越低,實際價格就越接近標準價格。
相反地,水分越高,實際價格就越低於標準價格。
所以,決定糧農一年收入多少,有兩個因素。
標準價格和苞米的水份。
苞米價格是隨行就市的,隻能靠眼力去分辨。
而水分這一塊兒,便有些文章可以做了。
找個體麵人,找廠子裏的人通融通融,有時候會把苞米水分往下降一降……
而楊秋,便算得上是白銀村的體麵人了。
這次楊春便是叫他幫忙,去給糧食“降降水兒”。
楊秋稍一皺眉,外人不知,他跟吳廠長如今因為手表事件的緣故,關係變得微妙得很。
“這個……給曉芳補補身子。”
楊春伸手,遞出半筐土雞蛋。
“大哥你想多了,我能要你的東西嗎?”
楊秋無奈地搖著頭,道。
“不是給你的,給曉芳的,快拿著。”
楊春態度堅決,不容商量。
“唉……好吧大哥,我且去試試,但並不一定能幫上你啊……”
楊秋道。
“好,好,哥都明白,你快去穿衣服,吃完飯咱趕緊去,爭取黑之前賣完這一車。”
楊春喜道。
楊秋也沒言語,拎著筐,轉回屋內。
不多時,他就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褲,來到楊春麵前,一擺手道:
“走吧,咱去會會吳廠長!”
二人一前一後,在晨暮之中,朝楊春家走去。
楊秋不知,自己便是從此刻起,發現了商機。
呲……
一條條引線,開始被引燃了……
“我喜歡看煙花,你知道煙花嗎?”
“不知道,啥樣的。”
“從而降的,美麗的大火球”
“哦,沒見過。”
“你能放給我看嗎?”
“嗯,能,有機會一定能。”
曉芳躺在被窩裏,瞪大了雙眼,癡癡地望著牆上爬行的一隻蜘蛛。
該死,
誰都別想束縛我。
“啪……”
曉芳看著手掌中,被擠壓爆裂的蜘蛛屍體……
陰冷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