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之外,被旗寧留在長安殿主事而未去宜安宮的杜汐見一眾宮女侍衛被打發回來,不由擔心起即墨冉的傷勢,她一番思量,猜測公主定是跑去找秦昭儀了。
“公主!公主!”杜汐在冷宮附近低呼,也不願鬧得人盡皆知。
即墨漩耳聰目明,聽得杜汐聲音,複又翻身出了冷宮,攔在她麵前。
“你怎麼在此?我以為今日不會見你了,還打算夜裏摸黑去找你呢!”
“小王爺自重。”杜汐被他嚇了一跳,臉色緋紅,惱了一句。
“你告訴旗寧了?”即墨漩偏頭問她,語氣甚是柔和。
杜汐心中氣得發急,這麼丟臉的事她哪裏敢與別人多言半句。
那日公主命她去慈佑宮傳話,她剛待離開,正巧遇見宮裏的老嬤嬤詢問小王爺夜裏是否召人服侍。皇室男子有這種事原是正常,可即墨漩偏偏不要,還故意戲弄道:“嬤嬤若是有心為我安排,我看這姑娘就不錯,除了她我誰也不要!嬤嬤替我想想法子勸她吧。”
那老嬤嬤不知是聽不懂小王爺言語裏的拒絕,還是病急亂投醫,竟真的拉住自己勸了起來,羞得她無地自容,一路飛奔著逃回長安殿。
“奴婢不曾說。”杜汐聲音漸小,不敢看眼前人。
“不說也好,本王就喜歡親自贏得美人心。”即墨漩朗聲一笑,伸手摟過杜汐,不待她掙紮,便將她送進了冷宮之內,“臭丫頭不知跑去哪兒了,你自己找吧。”
杜汐掙開他的手,如上回一樣,逃得不見蹤影。
另一邊,旗寧告別了秦昭儀,拎著的心思乍然放鬆下來,腳步歡快了不少,有意在冷宮中多轉悠了幾圈,竟發覺此間風景不比禦花園遜色,一時間入了迷。
百轉千回之後,旗寧不知不覺已進了另外一個洞天,四下打量,竟是個完全陌生的所在,寂寥的長巷上,早已沒有了宮人的身影。唯一的活物,大約隻剩下高牆後側一排排蕭瑟的竹木了。
旗寧尚來不及感到恐懼,隻聞耳畔隱約傳來“嗤嗤”的聲響,便突然停下腳步,駐足細聽,然後不由自主地朝著發出聲音的那扇詭秘的朱門裏走去。
朱門後頭,仍然是一條長巷。隻是這條長巷裏落滿了枯黃的墜落的竹葉,顯得格外僻靜與荒涼。即墨冉盯著巷口一塊篆刻著“曲徑通幽”的巨石,忍不住好奇地摸索了進去。
剛拐過第一個巷口,隻見一位衣著樸素的宮嬪,正一帚一帚地掃著滿地枯葉,笤帚與石磚摩擦,“嗤嗤”的聲音分外清晰。她神情專注,仿佛不是在掃地,而是在清理她的一生。
“你是誰?”旗寧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這裏可怖的寂靜。問這話時,她便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個人,一定就是儷妃。
掃地的婦人幽幽地抬起頭,女子才得以看清她的容貌。微白的發絲下,是一張帶著異域風情的臉龐。這是個十分美麗的婦人,若不是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印記,她不比宮中任何一位女子遜色。麗妃的確有五分像她,可若論神韻之美,麗妃不及她十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