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離淵(1 / 1)

“氣死我了……”

鎮安離開青竹藥廬後,並未即刻回家,而是朝向了相反的方向——那座數十裏外,終年飄雪的高山上奔行而去。

南山號稱天柱,最高峰處高逾萬丈,山脈等若冰川,在陽光的照射後化作汩汩涓流化溪而下,竟也哺育了不小區域的一方生靈。傳說那山巔之上更是別有洞天,乃是傳說之中的妖族共主——南山妖帝的歸隱之所。也因為此,大夏皇朝默許了南山區域妖類橫行的這一事實,而且隨著人族崛起,妖族式微,一些妖類甚至早已融入人類社會,學會了遵循人類的規則。

由於南山對於妖類的特殊意義,堪稱妖族聖山,也讓此處聚集了一批或朝聖,或好奇,懷著不同目的的大小妖魔,也建立了一些各大妖族都默契遵循的底層規則,而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則有三條:

血不染南山;尊不吝賜教;聖不容奸邪,簡稱三憫主義,意為南山君對後進妖族的愛護與恩賜。

換成人話也就是說:聖山之境內不許打架鬥毆,更是禁止流血事件的發生。老的都得讓著小的,他們有什麼學習上的問題你們都得照應著。要是有像老校長虐待小母猴這樣的事情發生,嘿嘿,等死吧!

這些明顯傾向於培養妖族後輩的規則,自然吸引了一批誌向高遠的小妖魔門,正也因為這規則,才為鎮安與離淵的相識創造了機會。

“死猴子,給老子滾出來!爺爺今天不開心,快來陪俺打一架……”

這是南山之畔,支脈的一處小山坡。並非像那些高峰深處的常年冰封,這個積了一層淺淺白雪的小地方卻也是足夠寒冷,凜冽的風刀子吹眯了鎮安通紅的雙眼,他雙手叉著腰,站在一處洞窟之前叫囂,活像一個家裏被偷了雞的潑婦。

但是鎮安自己可不是這樣認為的。

“怎麼樣,怕了嗎?來嘛,不要輕易屈服於本少的男兒氣概,讓你我酣暢淋漓地大戰三百回合……唔……”

叫囂的話語被無情地打斷,不知何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悄然出現在鎮安的背後,猝不及防地,一根黑金鐵棒已經掄在了他的腦袋上。

“死離淵,你特麼竟然……偷襲。”手指著滿天金星說出這最後的控訴,鎮安眼白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沒過多久,鎮安便在一陣溫熱之中醒了過來。目之所及,赫然是個足夠容下一人大小的溫泉池子,周邊堆滿了火晶,在一片幽暗之中散發著柔和的紅光,照亮了池水。此時的他正浸泡在池中,隻留著一個腦袋巴巴地望著外麵。一隻毛色金黃的猴子正守在不遠處,用毛皮擦拭著他的黑金鐵棒。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不過這攢了幾個月地乳的小涅槃池,哥們兒用得還真有些不好意思。”鎮安一邊訕笑著,一邊看著猴子身畔的那一地香蕉皮,感覺事情要遭。

猴子身材高大,渾身肌肉虯結,剛毅的麵容若刀削斧劈。若非是鎮安從小伴他長大,任誰第一次見,都會認為這是一隻強壯的猩猩。

“多吃香蕉好啊,香蕉通便,順氣,更有助於美容養顏,保持良好的心情,趕明兒再給你帶幾串來……”

“山上的老猴子告訴我,行脈的路線是我們火猿一脈的功法核心,不能示之外族,而你剛才的傷,明明就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嘿嘿,這不沒練成功嘛?再說咱倆誰跟誰,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之前你不是說要打架嗎,現在我準備好了……”

“別,咱倆先聊聊,你是什麼時候晉升初醒的啊,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回應他的是一根繚繞烏光的鐵棍,帶著破風聲,照著鎮安的麵門而來。

“猴哥,我錯了……別打臉啊……”

外麵風刀霜劍,洞內烈火冰泉,南山雪坡的山洞內,傳來了一陣經久不息的慘叫。

多年以後,鎮安依然記得這個春天的清晨,和那明媚陽光下的風和雪。一個女人,一個瘸子,一隻猴子,分別帶給了他連續的人生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