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以為(1 / 2)

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忍耐。也許是在無人陪伴的午夜,也許在痛到不能呼吸的爭吵間,甚至是天下之大,竟沒有可以容身處的恍然間。

人在淺歌低吟時,花開無人察覺夜。

至今仍然能想起第一次委屈的身心無法安放的時候,除了痛苦的無法述說,孤單的仿佛全世界都把你拋棄。

不知道已經過了多少年,從懂事起,改革開放沒兩年。淺歌就已經在大伯家生活了。至今想來那時候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依稀記得那年是個寒冷的冬天,大伯把十歲上五年級她趕出了家門。那天的雪下的很大,破舊的棉襖是鄰居家的姐姐給的,下麵的黑灰看不出顏色的棉褲是慫恿大黃從李姐姐家的晾衣杆上咬回來的,被淺歌圖上了鍋底灰。腳下的鞋很小,露出外的腳趾頭凍的通紅通紅。

雪一直在下,深淺沒過淺歌的腳腕。十歲的女孩子意識到她在各種嫌棄和刁難中被趕出了家門。寄人籬下的孤兒總是比同齡人了解的多得多這個世間的人情世故。

哭已經於事無補,怒罵已經在懂事起就學隔壁鄰居家的李姐姐罵她老娘的肮髒詞彙學了個十乘十,結果李姐姐和她媽打了一架,李媽媽的手都被咬的肉翻了出來,現在想想大黃咬人的時候也是那個樣子。

隻能歎同人不同命,淺歌以為她也會給敵人來一個絕地反擊,理想與現實差距是相當的大,其他的都很模糊,隻記得她才罵一句就被大伯母和大伯合力綁起來關進了豬圈裏。到底在豬圈裏住幾天她已經忘記,醒來的時候,人在廚房,已經鬆綁了。這樣的日子在記憶裏就存留著,幾乎每天活著都是煎熬。

望著生活了十年的大伯家,她斂了臉上的神色。她已經學會了什麼事都要學會忍,深刻明白了,自己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腳底冒著絲絲寒氣,渾身都冷了一起來,雪越下越大,今年的雪下的很大,落在身上似乎比往年冷的多。雙腳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一個個冒著腐肉的腳趾頭暴露在空氣中,再不治療很可能會徹底的腐爛掉。

看著自己膿血模糊的腳,本來剛好的鞋子,因為雙腳紅腫而顯得有些小。每當夜晚幹完活,裹著小被子睡覺時,腳上剛有熱氣,腳便像許多螞蟻在腳上撕咬,又疼又癢。

淺歌睜著晶瑩水霧的黑色漂亮眼眸,抬頭看著天空,狠命不讓眼淚流下來。

一個人不管遇到怎樣的境遇,即使了無牽掛,天下之大竟沒有容身之處時,也要心生向往。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以後的日子就靠自己。淺歌抬頭看看天空,從後門溜進屋裏,把大伯母給姐姐做的新棉襖,棉鞋偷了出來,裝進書包裏。

“聽說南方很暖和,隻要不停的往南邊走,就會暖和,就能讀到書考上大學。”攏了攏破舊的棉襖,手上哈著熱氣,開始向南走。

在最底層,最受壓迫的大地深處,有一種人性的罪與盲,陷入一種普遍主義的光景。這光景無關乎階級,無關乎身份,無關乎左右,也無關乎東方或西方,甚至無關乎貧富:這個社會中最最弱勢的一群被淩辱者,在他可以淩辱的人麵前,是禽獸。

十七世紀中旬,那時候人還很善良,一路上得到過很多人的幫助,爬火車,睡橋洞。沿途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停留,到學校去看看,如果遇到自己喜歡的課程就會留下來學兩個月,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吸取知識。可以說淺歌的初中課程是在沿途兩年的時間內完成的。其中穿插了由北到南的各地方的學習特色,說話口音已經沒有家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