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季維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儲豐,義正辭嚴地回道:“黨紀國法容不得個人感情!”
“哈哈哈……”
儲豐的喉管裏發出淒厲的笑聲,衝出病房一直回旋在醫院的走廊上。
他拚盡全身最後的力氣,順手拖住手邊的凳腳一把砸向孫季維的腿。
毫無思想準備的孫季維受到突襲,吃痛之下膝蓋一軟險些摔倒,剛想穩住身子跳開去,儲豐竟然已經滾到他腳邊,用上著石膏的胳膊和右手齊用勁抱緊他的一條腿,趁他站立未穩之際,把他拖翻在地。
“史鐵心!”
孫季維驚呼出聲,向外麵的史鐵心發出求援。
走廊上的史鐵心透過玻璃窗望著裏麵扭打成一團的孫、儲二人,嘴角浮起陰森的冷笑,狗咬狗一嘴毛,現在不能動你孫季維,讓你受點驚嚇、吃點皮肉苦總歸還是可以的!
史鐵心退開幾步走向遠離儲豐病房的長椅,一臉平靜地坐下來給孫蘭打電話,門外他安排看守的人員見他這番反應,也都繼續守在門口當作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孫季維沒料到少了一條腿,一條胳膊也受傷的儲豐竟然還能使出這麼大的勁,不僅把他掀翻在地,還牢牢地壓在了他背上,那兩百斤的肥軀就像一具巨大的磨盤,壓得瘦排骨般的他背部生疼,也令他難以動彈。
儲豐壓住了孫季維,卻突然覺得很空虛。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廢人,拚死也隻能令孫季維不能動彈而已,要想讓孫季維給自己陪葬都做不到!
他悲哀地伸手想去勾躺倒在地的凳子,因為手短始終缺了那麼一截。
這種深切的悲哀令已經喪失理智的儲豐更加憤怒,他不停地將自己的身體抬起,然後又重重地砸下,用蠻力撞擊相對瘦弱的孫季維,同時不停地揮動著右拳狠狠砸著孫季維的後腦勺。
孫季維掙紮不得,心裏懊惱不已,暗罵自己根本就不該踏進這條瘋狗的病房,同時他又不停詛咒史鐵心,竟然不來救自己。
讓他暗自慶幸的是,儲豐因為受傷,擊在他後腦上的拳頭並沒有想像的那樣有力,他估計儲胖子的力就要用竭了!
就在儲豐狂揍孫季維,孫季維咬牙等候儲豐力竭時,史鐵心終於推門衝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臉驚慌的孫蘭和看守人員。
史鐵心和看守人員合力拉開儲豐,並把他抬起扔到床上,然後一臉歉意地幫孫季維整理著衣服,“真對不起,孫書記!我就去接孫蘭進來這麼一會兒時間,怎麼就這樣了呢?”
他著又色厲內荏地抬起食指掃了幾名看守人員一圈道:“你們都是瞎了聾了,這麼大動靜會沒感覺?”
一名高大的看守人員接道:“我們以為是孫書記在教育儲豐。”
他用了“教育”這詞,但大家都懂,他那意思是,大家都以為是孫季維打儲豐才沒進來,誰會想到四肢健全的孫季維會讓已成廢人的儲豐給收拾了?
孫季維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強忍著怒氣整理完淩亂的頭發,冷森地瞟史鐵心一眼,一言不發拂袖而去。
史鐵心一邊嘴角向上揚了揚,朝幾名看守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孫蘭看著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儲豐,不由自主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史鐵心把她叫來,是讓她來做儲豐的思想工作,讓儲豐好好配合調查,該的,不該不要亂,隻要儲豐肯配合,想重見日是有機會的。
孫蘭艱難地移動著雙腳,一點一點地靠近床邊,終於看到儲豐空洞無神盯著花板的雙目。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當初囂張跋扈的儲縣長。
自從知道儲豐出事,舉報人中有妹妹孫梅,孫蘭就一宿一宿地睡不著。
她一會兒像過去那樣堅定,覺得自己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賣了儲豐。
一會兒,她又害怕儲豐曾經花在她身上的那些錢,會不會把自己也送進監獄?
她甚至衝到孫梅的住處去與孫梅打架,責罵妹妹不要臉,出賣自己的男人!
可當她聽儲豐早就把老婆孩子都送出國,她又在心裏自怨自艾,在社會地位上,永遠還是偷不如妓、妓不如妾,妾不如妻!
史鐵心走上來拍了拍孫蘭的肩膀,提醒她不要忘記是來幹嗎的。
孫蘭的腦海裏立刻蹦出進門前,史鐵心的那句話:“將功贖罪,你才有機會不被立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