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謹行心中有數,這是孫淩凱為幫陳運來與王、姚二人重新合股而做的動作,隨即一擺手,“既然聞輝去了,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聞輝應該能應付。”
佘雄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嘴裏答應著:“噢。”
“你電話裏,聞輝給兩位雁蕩投資商辦了探礦備案手續,也就是,你們局裏並沒有進行老熊嶺金礦的拍賣,對吧?”
“對。金脈到底有沒有都不清楚,局裏沒法兒做這方麵的拍賣。”佘雄。
“那麼,老熊嶺的礦區範圍是怎麼劃分的?”孟謹行又問,“我記得,當初你向我彙報時,的是五公裏範圍?”
佘雄的喉結滾了一下,眼角朝身邊的江一聞瞥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這是縣裏的礦區規劃上報省裏批的。”
“那你們這次進山檢查,實際情況怎樣?”孟謹行問。
佘雄馬上:“孟縣,這次查的是安全。”
孟謹行“啊”了一聲,然後笑道:“看來,你也很講職責分明啊,那派你去檢查組幹嗎?”
佘雄的臉一下變得灰白,囁嚅半吐不出一個字。
孟謹行深知,蘭芝的問題是根深蒂固的,他如果要挖根溯源,隻怕是濕手捏幹麵,越甩越黏糊。
所以,他並沒有進一步批評佘雄,而是:“行了,這事先放放。你抓緊組隊人,清查老熊嶺銀礦的所有經營業務,一聞到時候做我的具體聯絡員。”
佘雄愣了一會兒問:“孟縣,這是不是要縣裏先討論一下?”
“你們先去。”孟謹行。
佘雄明白了,孟謹行這是要摸老虎屁股。
江一聞也沒想到,自己提到老熊嶺銀礦的問題,孟謹行馬上就要展開檢查,他臉上擔憂之色立現。
老縣長胡曠秋在蘭芝根基深厚尚且鬥不過杜方華和儲豐,孟謹行初來乍到,就算後台再硬,可老話不是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孟謹行未免太心急了點!
“孟縣,是不是……”江一聞想勸孟謹行再想想,又組織不好適當的語句。
孟謹行看江一聞的臉色,就知道他心裏怎麼想,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對佘雄:“你去安排吧,我下午下班前就要聽到你的彙報。”
佘雄無奈起身離開。
孟謹行對江一聞露出安慰性的笑容,“我心裏有數。有些事情,必須要火中取栗!”
“火中取栗?”江一聞喃喃地重複了一遍。
“對。”孟謹行點了支煙,“馬蹄金出現後,投資商紛至遝來,如果我們聽之任之,老熊嶺勢必還會出現當年老縣長下令整頓前的情形,你願意看到這一幕?”
江一聞立刻搖頭。
“我也不願意!”孟謹行擲地有聲地。
他心裏很清楚,這麼做是做自己的仕途冒險。
但是,這麼多的投資人要進來,除了陳運來,沒有一個人想過用正規的手段探明金脈的具體走向和儲量。
他親身經曆過長豐礦汙染的,自然不會容許老熊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現這樣的事情。
而他目前在蘭芝的處境又決定他沒有權力調整蘭芝的產業發展方向,他的聲音會淹沒在一片反對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分管礦業與安全的權力,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當然,他也不是毫無計劃。
朱意利用其父親的影響力,連征山頭這樣的方式都用上了,他正好可以利用朱意的影響力,把錢多這些年在老熊嶺非法開采的賬清算一下。
隻要省屬二礦改製中國有股依然保留,那麼陳運來無論與誰合作,老熊嶺如果真有金礦開采,要想保持有序開采就不難。
所有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清理整頓。
這一步一旦跨出去,儲豐等人有所動是必然的,朱意便是他壓製他們的籌碼,而他則可以通過掀起這個波瀾,完全看清楚儲豐在蘭芝的全部勢力。
這就是他所的火中取栗。
江一聞看孟謹行目光堅定,神色自如,心裏稍有安定,但還是提醒:“錢多結交的絕不隻是儲縣,檢查一旦展開,阻力就會一波一波襲來,孟縣一定要有所預防才好。”
孟謹行鎮定地問江一聞:“你怕不怕再坐冷板凳?甚至比這更糟?”
江一聞吞了一口口水,一字一頓地:“隻要有任何一個為老縣長伸冤的機會,我都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