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孟謹行朝門口薑慶hūn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風是不是吹來了?
“昨你們走後,常委會一直開到晚上。”
“這麼久?”
“鄭老大提出要撤銷桑榆鄉。”
“什麼?”
“吃驚吧?”荀誌剛道,“老板和其他常委也沒有想到!”
“那結果呢?”
“會撤!”
孟謹行倒吸一口冷氣,隨即問:“這樣的事,縣裏不能擅自決定吧?”
“原則上是如此。不過,他這個提議很是時候。”
“怎麼?”
“省裏現在提倡推動城鎮化,全國各地都在搞撤鄉並鎮,省市兩級也一直有這方麵的打算。他趁著桑榆最近接連出問題的機會,把這件事提出來,本身勝算就不,再加上年終各類數據彙總,領導們正為長豐經濟停滯不前惱火,他又把這個停滯原因扣在桑榆頭上,一下子讓所有人肩上的壓力了不少。這種情況下,誰還會反對?”
“也就是,市裏也會支持他的提議?”
“不是也會,而是已經口頭同意,肖縣昨晚求證過。”
孟謹行一震,脫口問:“一二把手都同意?”
“對,不僅如此,市委還專門為此事開過閉門會議,原則上都不反對。”
孟謹行伸手摸過桌上的煙,單手點了,腦子裏快速回想著昨晚翁燦輝對自己過的話,難道並不是真正看重自己,而是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
“四哥,你覺得會和哪個鄉合並?”
“這個目前意見不統一,老板的意思是強弱相濟,鄭老大要把幾個弱的並一塊兒。但是,不管怎麼,這樣一來,鄉領導的位置一下會少很多,因為jīng簡幹部隊伍、減少財政開支是鄭老大提出撤鄉並鎮的理由之一。”
孟謹行大口地吸著煙,心道,傻瓜都明白這道理,不僅位置會減少,兩個正職位置更是會搶得頭破血流。
“謹行,我不多了,你自己早做打算。”他臨了又補了一句,“我估計,肖縣會找你談話,你到時候千萬別謙虛!”
孟謹行道了謝,掛掉電話,吸煙沉思。
如果,按肖雲山的意思進行合並,那麼作為經濟排名在長豐掛尾巴的桑榆一二把手,自然是不可能爭到新建鎮的一二把手位置的,孟謹行不明白,自己如果手裏沒有足夠的權力,又怎麼去挑戰翁燦輝提出的目標?
要是按照鄭三炮的意思,幾個弱鄉合並,財政開支雖然有所削減,但各自的積欠問題不會減少,誰執政都是一件頭疼的事,而且幾個鄉被分流掉的人員,要想安撫住也是件極費神的事,總之,那個位置會燒屁股。
這樣一想,他有點明白了,鄭三炮向市裏彙報的時候,已經同時提交了合並的方案,翁燦輝之所以給自己提出挑戰,就是基於這個來的。
也就是,他如果想坐上這個位置,翁燦輝會支持,但前提是那個一年目標。
而這個一年目標,表麵上隻提到經濟提升,實際上理順關係也是重要一環,關係不順,工作就不能開展,更談不上埋頭搞建設。
他這才發現,這個挑戰還真是高難度。
想清楚這些環節,他暫時把此事扔在一邊,打電話給雷雲謠,她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顯然昨晚一直在哭,他心全亂了。
“雲謠,昨晚我不該一走了之,你罵我吧!”
“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的話傷你!”雷雲謠聲音輕得像貓,一下下撓在他心上。
“休息我去申城找你,我們一起去見你媽!”
“不要!”
“雲謠,除非你自己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否則,這個問題我們始終要麵對!你媽再怎麼反對,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你就不怕她羞辱你啊?”雷雲謠低聲道,“我媽刻薄起來,那話肯定比我昨晚得更難聽。”
他沉吟數秒,鄭重地問她,“雲謠,你現在摸著自己的心,認真地告訴我,你確定要跟我嗎?”
聽筒內傳來噝噝的電波聲,有點像他不規則的心跳,時間在這個時候顯得漫長難熬。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地合,乃敢與君絕。”雷雲謠的聲音很輕很緩,卻無比堅定。
“咚,咚,咚……”他把一隻手撫到胸膛上,想要按住那顆快跳出來的心髒,“雲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一定能服你媽!一不行等一月,一月不行等一年,一年不行就兩年三年地等,隻要她愛你,總有一會被我們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