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錦沉默的坐到我的身邊,他十指交叉,弓著背坐著。他身上有剛洗完澡後沐浴露的味道“現在的你,是不是特別想回去?”
我眼睛依舊盯著電視“然後呢?”
“對不起。”
他沒來由的道歉讓我狐疑,問“怎麼了?”
“小愛,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你為什麼不愛我。”
我側過臉看他,他對著天花板,近乎耳語的低喃“今天在醫院,我很失態。艾瑞克的醫術在業界非常有名氣,他還是我靠著師傅的人脈幫我拜托來的。可是我卻那樣罵他。”
“明天給他道個歉,也許他會理解的。畢竟他們是見慣了生離死別的。”
“你是不是已經放棄自己了?”
我啞聲。
“你根本無所謂自己的生死,所以你才能那麼平靜的去看待。如果今天換成他在你身邊,那麼你是不是會為了他活下去?”
“我不想做無謂的假設。”
“你會!因為離開他,你已經覺得生無可戀!單小愛,你怎麼可以這樣?”
被他說穿,我無聲的沉默了下去,他抱頭,痛苦悶聲“我好像錯了。小愛,我錯了。我突然很厭惡自己的幼稚,我總是說一些自負又自誇的話,期希得到你的肯定。如果換成他,一定不是我這樣。江諾白是我比沉穩又有魅力。我呢,在你生病的時候,隻想拉著你逃跑,我隻想在你困難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那天雲瑤出事,你明明很難過快哭了,我卻因為你會抽出江諾白的手而激動的不能自己。”
“我愛的很自私,明明知道你心裏已經住了人,還是削尖了腦袋往裏擠。我不像你,我沒你那麼偉大,在知道自己生病後,隻想著,讓他傷一次心就好了。我做不到。可是我卻很詭異的能感受到他對你的那份心,那份愛一定不會比我少。因為那天,你掙開他手時,他的臉蒼白的好像馬上就能倒地死去。那時候,我甚至有了報複的快感,因為我也終於看到他一次狼狽的摸樣...”
“不要說了。”我不想再去想一遍那天的情景“已經過去了。”
“小愛,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很在意的時候,就用一句過去了打發掉。”
我再一次緘默。
他苦笑“所以你不愛我。”
他慢慢回頭與我對視“可是,你告訴我怎麼辦?我想住進你的心,我想你滿滿都是我,再也沒有別人。即使你看到他的照片,我都嫉妒的快瘋了。就像昨天,我那麼那麼渴望,和你吃一次最簡單的家常菜,我的渴望讓我忽視了你的病情,任性的想要你陪我一起,像普通人一樣,買菜做飯,我想象那個畫麵已經很久了。當終於有一天可以實現的時候,我迫不及待到糟糕。這樣的例子太多太多了。我很沒用,就像那次,我害怕媽媽會對你不利,我能想到的,是盡快讓你離開,而當江諾白拉著我們阻止的時候,我看到你的眼神,那是完全的信任和安全。對著我時,我從沒在你的眼睛裏看到過那樣的光芒。”
江淮錦此刻的表情落寞極了,天已經完全黑透,外麵的月光灑進,月白色的光,隱隱有著霧氣的朦朧。
他無奈的歎息“從昨天你那樣後,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昨天我想了一夜,輾轉反側那麼久,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突然想起毛姆的《麵紗》裏有一句話是這樣講的:我從來都無法得知,人們是究竟為什麼會愛上另一個人。我猜也許我們心上都有一個缺口,呼呼往靈魂裏灌著寒風,我們急切需要一個正好形狀的心來填上它,就算你是太陽一樣完美正圓形,可是我心裏的缺口,或許恰恰是個歪歪扭扭的鋸齒形,你填不了。現在,我悲哀的知道,我不是你要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