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滿腦袋的錢和時間走上了電梯,男生朝他揮揮手,半隻手都掩在肥大的袖子裏。
電梯下到一半,易轍才想起,自己可以送男生一張演唱會門票的。他在到達底端之後迅速站上了一旁上行的電梯,但等匆匆追出去,卻看到不遠處,那個男生坐上了一輛出租車。
觀念形成於環境與經曆,而一旦形成,便會縱容人們在其中各自為王。談不上對錯,但誰都很難改變,無論這個王位的得來是主動還是被動。就像直到又過了半年,他們終於等到了一間房子,易轍還是會在出門時放棄打車,選擇耗時更長的公共交通。
房子的地理位置很不錯,從學校走過去也不過二十分鍾,房租也還算便宜,微一的缺點就是樓比較老舊,沒有電梯。易轍知道許唐成愛幹淨,所以找到房子以後特意忍著沒告訴他,直到把房子裏裏外外收拾幹淨了,才選了一個晴天的午後,拉著許唐成過去。
窗簾拉開,外麵是慷慨的陽光。
眼前有窗簾抖落的碎屑,被陽光照得清晰。是許唐成喜歡的空鏡頭。
對著窗口,許唐成莫名看得出神,不知為什麼,竟覺得這樣一個空鏡很有意義。
被觸動到什麼程度呢?
如果要他選出幾幅畫麵來表示他的人生,他會選這一幅來代表他們。
沒有易轍,也沒有他,卻依然有他們在。
大四第二學期的開始,意味著保研名額的正式確定。有許唐成在前麵,易轍當然不會不努力,他知道自己的成績大概在什麼名次,在學院樓的公告櫥窗裏看到名單時並沒什麼驚喜的感覺,倒是許唐成,不停地問他要報什麼專業。
易轍一直沒答出來。甚至,其實他連要不要繼續讀書都沒想好。
出租房的客廳裏鋪著易轍不久前從家居城扛回來的地毯,兩個人洗完澡,放了個筆記本在茶幾上,坐在一起研究著易轍的未來抉擇。
“你先選一下是讀書還是工作吧。現在工作的話,倒是也有公司可選,不過咱們專業本科生進去的話,可能工作的技術性多少要相對弱一些,”許唐成瞥了易轍一眼,“得跟人打交道,你可以嗎?”
頭發還沒擦幹,易轍一邊胡亂揉著腦袋一邊說:“不喜歡。”
“那就先不工作,繼續讀,搞科研。”
濕漉漉的毛巾被放到茶幾上,易轍轉了個身,一條腿擋在許唐成的後背,另一條腿從他的膝下穿過,把他整個人圈到自己懷裏。他熱衷於以這個奇怪的姿勢擁抱許唐成,許唐成甚至懷疑,他在客廳布置這麼有情調的一處,就是為了讓兩個人能擺出這個姿勢。
把人抱穩了,易轍接著否定:“也不喜歡科研。”
這話不是亂說的,他確實發現自己對什麼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跟人打交道就不說了,基本上能不理就不想理。至於科研,他能力還可以,但要說喜歡,恐怕還差了八千裏。
許唐成聽完,把手中的筆一撂,掰著手指頭問:“不喜歡工作,不喜歡科研,那你喜歡什麼。”
易轍把下巴杵上往許唐成的肩,很快說:“喜歡你。”
許唐成倒吸了一口氣。
他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挑了挑易轍的臉:“我發現你現在一套一套的啊。”
許唐成在說話時偏過了臉,易轍逮住機會,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從嘴巴開始,一直親到了脖子。氣氛慢慢地就變得不大對味,在事情還能控製時,許唐成趕緊拽住易轍在自己背後作亂的手,敲敲茶幾的桌麵,警告說:“不行,說正事呢。”
易轍不聽,仗著自己勁大繼續摟著他。
“不行不行,”許唐成推他,“你先一邊去,今天晚上你必須要決定好,不能再拖了。要是讀研的話該聯係老師了,好多老師手裏這種保研的名額也就一兩個,你老拖著,厲害的老師就都被搶完了。”
易轍哪有心思想什麼研不研的,他吭哧吭哧地特意把地毯扛回來是為了什麼啊,不就是因為這塊地毯柔軟得過分,讓他一摸了一下就開始心懷不軌麼。他假裝沒聽見許唐成的話,許唐成也一點都不服軟,一邊試圖掙脫他一邊跟他說今天真的不可以。
“我抗議!”
許唐成這樣不配合,易轍實在無法繼續。最後他使勁勒了勒懷裏的人,甕聲甕氣地來了這麼一句。
許唐成不動了,看他。
“你抗議什麼?”
“我抗議你總不讓我親,”易轍想想也委屈,“你知道你現在天天跟我說得最多的話是什麼嗎?你現在天天跟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不行,不能,不可以,易轍,一邊去。”
許唐成愣是被他聲情並茂的模仿給氣笑了。既然說到這,他覺得就真得好好跟他掰扯幾句了。
“哎,你講不講理?”他稍稍朝易轍這邊轉了轉身,抬起手,用食指一下下戳著易轍放在他身側的手臂,“你自己說你每次是光親親麼?在這屋裏,哪次你沒動手動腳?”
每次都說就親一下,但哪次不是親著親著就開始撩衣服,大家都是男人,許唐成還會不知道易轍心裏那點小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