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汶市郊外這條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一處臨近千丈高崖的公路拐角處,此刻正停滿了十數輛黑色漆身的各式車輛,這些車輛亮著燈,照亮了這段懸崖邊緣的路麵。
隻見這處危險的路段上,此時正圍著二十幾個身穿同款黑色風衣的男人,他們彼此緊挨著,全都帶著戒備的眼神看著路邊圍欄上的一人,握著槍械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發抖。
那是個滿臉胡茬分不清相貌的男人,他的臉很消瘦,合體的黑色風衣襯托出他修長的身形,他站在公路圍欄上,背對著千丈高崖,嘴裏叼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煙。
“我為組織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要趕盡殺絕麼?”他看著昔日曾並肩作戰的一眾好友,帶著嘲諷地笑。
眾人聽了神色一黯,他們都是組織裏德高望重的各方頭領,三月前尊奉組織詔令前來捕殺一人,直到後來才知道,那人竟然是他們曾經的摯友。
“九哥,對不起。”其中一名身材極為壯碩的漢子歎了口氣,說道。
肖九冷笑地看著他,即刻認出了這位在組織裏大名鼎鼎的“山甲龍”陳山崩,記得自己在流野行省帶人絞殺叛軍時,他不過是手下一個沒見過世麵的愣頭青,沒想到一轉眼都成了一方頭領了。
“對不起,九哥。”其餘人裏又站出來十三個,都曾是肖九帶過的小弟。
“對不起,九哥。”這次所有人都喊出了聲。
“嗬嗬。”肖九看著他們臉上頹然而決絕的表情,突然感覺心裏有什麼東西放下了,他微微一笑道,“罷了,罷了。”
肖九吐掉煙頭,輕輕展開雙臂,緩緩向後麵倒去。濃鬱的夜色布滿了天穹,明明看不到半顆星辰,肖九卻似乎感受到了滿目的璀璨,然後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無盡的呼嘯聲。
山崖上,眾人跟著陳山崩舉起了手中的槍械,在明亮刺眼的車燈照耀下一齊向天空鳴槍,漆黑的夜空裏槍鳴聲經久不斷。
墜落山崖的這段時間,肖九不斷回憶著自己的一生。好像他從記事起就是在組織裏了,童年的回憶全都是在組織總部的地下訓練場裏不曾間斷的死亡訓練,十二歲開始殺人,十五歲就成了組織上萬名生力軍中的一把尖刀,他天賦異稟,是組織裏公認的武道天才,不過二十四歲就突破桎梏成為組織裏年輕一代的第一人,他為人冷酷卻重情,曾為了救兄弟獨自一人殺進叛軍總部,所受槍傷刀傷無數。
往昔的畫麵不斷在腦海中閃過,肖九帶著些許遺憾閉上了雙眼,直到一陣無與倫比的劇痛傳到四肢百骸,他的意識才湮滅在無盡的黑暗裏。
一年後,汶市第六中學。
“草你媽,快把錢拿出來!”
這棟教學樓的一處走廊上,兩個高三的學生把一個身材瘦小的低年級男生堵在角落地猛踹,兩人又高又壯,其中一人手裏拿著一尺多長的桌子腿,不要命地朝小男生脊背上猛砸。
“草,給老子跪下!”另一人見小男生竟然始終蹲著膝蓋不落地,頓時火冒三丈,對準小男生瘦弱的膝蓋就是狠狠一腳!
“砰!”一聲悶響。小男生雙手抱著頭差點哼了出來,清秀卻髒亂的臉上布滿冷汗,他咬牙忍受著膝蓋上傳來的劇痛,始終不肯下跪。
“我草,**還真能挺哈,給老子跪下!”高壯男生對著小男生膝蓋又是一腳,不過依然沒什麼用,小男生卻突然抬起頭猛盯著他,清澈的眸子裏有種說不出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