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悠然便陪著逍遙去了雲留,一進入雲留,便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處處透露著繁榮和生機,百姓家給人足,各項事務都井井有條。
在世家大族和部分官吏心中司馬雲淺是暴君,但在百姓心中司馬雲淺則是萬世難求的聖君。
行了六日,到達雲留國都雲城,他們到時夜已經深了,他們便施展輕功徑自往皇宮飛去。
雲留的皇宮大概是十國中最破舊最沒有生氣的一個,諾大的皇宮現今隻住了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其餘的全是宮女、太監、侍衛,沒有任何妃嬪,沒有任何歡聲笑語,終日死氣沉沉的。今夜亦是如此,整個皇宮隻有禦書房亮著燈,一身明黃的司馬雲淺正埋首在奏折堆裏,不時的閉目冥思,旁邊一個年老的太監不時的為他研磨,為他換去涼掉的茶水,為他盡量把燈挑的亮一些。
而逍遙站在不遠處,望著那唯一亮燈的地方,沉默不語,白悠然也隻是靜靜的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抹明黃緩緩走了出來,後麵緊跟一著深藍色太監服的略顯佝僂的老太監。那抹明黃自是司馬雲淺,而那老太監就是一直負責照顧他的魏忠。
出了禦書房,司馬雲淺便徑自往雲霄宮方向而去。這便是他的生活模式,勤政殿、禦書房、雲霄宮,上朝、批奏章、睡覺,上朝、批奏章、睡覺,周而複始。
借著月光,逍遙明顯感到他比以前更瘦了,那本是權勢和威嚴象征的龍袍被他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那般的飄逸,那般的孤寂,也是那般的不真實,仿佛下一刻他就會乘風歸去……
那一年,為了趕回絕情穀見她娘親最後一麵,他僅帶十幾名暗衛,滿天飛雪中,帶著她一路策馬狂奔,從絕情穀外梅花林到他們住的忘憂居,不到一裏地他竟跌了好幾次,在她娘親撒手後,他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至今仍讓她記憶猶新……
這樣的男子,她怎麼能那般不可理喻折磨他那麼多年?
望著那瘦削孤寂的身影,忍不住輕喚了聲:“舅舅——”顫抖,沙啞,有著悔恨,也有著心疼。
那正緩步前行的身影一頓,緩緩轉身,循著聲源,望向了從暗處緩緩走出的眼中閃著淚花的逍遙,一臉的不置信。
而那老太監一見逍遙,立馬打了個哆嗦,白悠然看向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慰,這些年這老人可沒少吃過逍遙的苦頭。
看著那緩緩走向他的一紅一白,司馬雲淺使勁眨了下眼,瞪大眼確認再三。
“舅舅,對不起!”逍遙啞聲道,她逍遙是標準的知錯改錯容易認錯難,可今日她不得不認錯!
司馬雲淺微愣,隨即一抹疼惜自眼中閃過,但隻是靜靜的站著,任逍遙抱著哭泣。半天才伸手有絲僵硬的拍向逍遙的背:“遙兒,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他知道逍遙已知曉一切,他更知道這半年逍遙的日子不好過,想去看她,可又不敢,隻是靜靜的等悠然給他傳消息。
與其聽她這聲“對不起”,他倒更希望她此時還指著鼻子罵他“司馬雲淺”!
知道身世,還是在那般情況下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苦,誰能知道?
這是雪兒用心守護的孩子,也是他願拚盡一切守護的孩子呀,他怎舍得她承受這般苦痛!
但願一切都盡快過去吧!
“舅舅,對不起,是遙兒錯怪你了!”逍遙再次道歉。
掩去眼中的疼惜,換上淡淡的笑,扶起逍遙道:“遙兒,忘了吧,舅舅不想看見你哭!”
逍遙一愣,隨即又抓起旁邊白悠然的衣袖擦了擦眼淚,衝著司馬雲淺咧嘴一笑,她知他從沒怪過她,她又何必再讓他說什麼原諒的話,她今後好好待他就是了。
而旁邊的白悠然則是無奈的笑,趕明兒他趕緊換件灰袍穿吧!
而司馬雲淺和那太監看見白悠然那皺巴巴的衣服,以及上麵的斑斑油跡,也不由得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