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極北之地,阿墨便越沉默,雲紫覺得奇怪,即便他性子冷淡,也不是如此寡言之人,莫不是此番仙魔大戰中受了重創,傷到哪裏了?
“阿墨,你可是不舒服?”雲紫走到他身邊,自然的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有發現異常,然後又要去探他的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語氣低沉的說道:“雲紫,我沒事。”
雲紫,他一直都稱呼得如此疏離,既不是屬下的身份,又不是親人的身份,也難得他將他們的關係劃分的如此清楚。
“那為什麼不說話?”雲紫在他身邊坐下,寶船的速度極快,沒用多久便已來到了乾坤大陸的上空,也就是剛才,雲紫才告訴阿墨,她打算去極北之地著陸,好像就從那個時候,他就不大正常了。
“我,有些擔心那裏太冷。”阿墨說完,自嘲的笑了笑,這個借口,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想說的時候一定會說,你不想說的時候我也不會逼迫你。”雲紫笑了笑,往寶船下方望了望,高空飛行,視野特別開闊,那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讓她豪邁頓生。
“阿墨,你瞧,那邊是軒轅山,我就來自那裏,那邊是天宮,也是修仙的場所,卻比別的門派地勢要高,看起來就如長在天上一般,那裏有我的朋友蓮蕪和素雲師父。”雲紫轉過身,又指了指另一個方向:“喏,那邊,就是我們將要去的地方,神山,那裏很神秘,不是那麼容易進入,不過,總會想到辦法的。”
阿墨點點頭,望著軒轅門,神情凝重起來。猶記得雲紫剛剛離開乾坤大陸時,他去找薄夕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然後悔恨莫急。
薄夕顏在他的幻境中承受不了心裏的折磨,最終碰壁而死,他從她的寢殿中失魂落魄的出來,瘋了一樣,漫無目的的禦劍亂飛,不知怎麼的,竟然來到了上次和雲紫一同去過的上古神跡處。
本來,沒到一百年,神跡是絕對不會提前開啟的,他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懵懵懂懂的往裏闖,結果,還真的被他闖了進去。
神跡的確是個神奇的所在,他在裏麵呆了很久,在一個石洞中,發現了刻在石壁上的功法,那是一部高深的修煉功法,已經超脫了仙者認知的範圍。
曲殤的領悟力在整個仙界都是佼佼者,可卻遲遲參悟不了石壁上功法的奧秘,於是在那裏一呆便是半年之久,半年後,他參透了那套功法,感覺到修為比從前提高了不知多少。
經過半年時間的沉澱,許多事情已經漸漸浮出水麵,他清楚的知道,他愛她,愛雲紫勝過愛他自己,勝過愛他的大業和修煉,可惜,明白這一點,終究太晚了些。
雲紫已經乘坐著他的寶船去了秦川大陸,從此相隔豈止萬裏,如果她一輩子解不開心結,不願回來,他豈不是永遠都見不到她?
一想到將會永遠的孤獨,永遠見不到她,曲殤的心裏便撕心裂肺般的疼,他從神跡中出來,暗暗下了一個決心,那就是先去軒轅門了結了手上的雜務,然後一心找到去秦川大陸的方法,追隨雲紫而去。
如果真的能夠到達秦川大陸,無論采用什麼辦法,他都要懇求她原諒自己,如果她不願意原諒他,那他就默默的守候在她身邊,一天天,一年年,哪怕要守上百年千年萬年,都可以。
回到軒轅門時,夜幕已經降臨,紫霞峰上漆黑一片,沒有人氣的地方格外冷清,曲殤去了雲紫住過的寢殿,推開門,所有的布置如從前一樣,那麵古樸的銅鏡前,仿佛還有她對鏡梳妝的身影,可惜,銅鏡依然在,佳人卻已離開。
曲殤走過去,摩挲著她床鋪上每一寸地方,她曾經睡在這裏,用她的體溫,將這裏變得溫暖如家,是啊,有她的地方就是家,可是,她走了,家也散了。
曲殤跌坐在床上,俯下身,閉上眼,細細感覺她獨有的味道,修長的手指在床鋪上繼續摩挲,摩挲,然後,指尖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他微微一怔,拿過那個東西,那是個破舊的香囊,針腳縫的極差,有幾處還開了線,他猶豫了一下,終是解開了那個香囊,從裏麵拿出兩束頭發,用紅繩捆在一起的頭發。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雲紫嬌俏的臉,她笑嘻嘻的說道:“殤,聽說凡間夫妻成親時都要結發,就是將兩人各自的一綹頭發用紅繩束在一起,裝在紅色的香囊中,象征著永遠不分離。”
結發,永遠不分離。
曲殤雙眸含淚,她早就願意把心徹底交給他,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準備了這個紅色的香囊,裏麵還放著他們束好的頭發,結發啊,多好的寓意,可惜,他沒有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