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紫收了長劍,悠閑的坐在木桌旁,神劍放在她的腿上,抬眸望向采花賊:“你來這裏到底要幹嘛?還有,你怎麼進來的?”
來人顯然屬於蹬鼻子上臉的那種,見雲紫沒有十分為難他的意思,立時便把一張邪魅的俊臉湊了過來,眨著一雙迷死人不要命的桃花眼,笑嘻嘻的說道:“我道是蓮蕪怎的最近修身養性起來,原來宮裏竟收了你這麼個絕色的小美人,換了是我,也得安分下來。”
雲紫挑著眉,斜睥著他,靜靜的等待下文,那人見她冷靜的可怕,一番囉嗦後,便也收斂了邪肆的神情,轉而正經的說道:“我和蓮蕪打了個賭,如果我從他宮裏偷走一樣珍貴的東西,他便答應我做一件事,來時我還沒有想好偷什麼,見到你便想好了,美人,你可願意隨我去天宮外麵逛一逛?”
“願意啊,我隻是不知道,你要怎麼把我這個大活人弄出天宮去?事先聲明,給我化妝扮醜之類的就不用了,我這嬌嫩的皮膚受不起那些東西的糟蹋。”雲紫抬起水蔥一樣的手指,自戀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然光滑如玉呢。
“那是當然。”那人搖身一變,眼前立刻出現了一臉嚴肅的蓮蕪,抬著下巴,趾高氣昂的說道:“石榴,還不跟本殿出去一趟?”
雲紫覺得自己身體有了一些變化,摸出鏡子一照,鏡子中果然出現了石榴那張嬌豔的臉,她吐了吐舌頭:“這也行?”
“當然,做賊的最高境界便是,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那人飛快的拋了一記媚眼給雲紫,率先走出屋去。
不出雲紫所料,石榴和櫻桃此時橫七豎八的躺在屋外,睡得正酣,顯然事先著了道,雲紫手一揮,兩人立刻出現在寢殿的床上,錦被一蓋,就如雲紫貪睡未醒一樣。
采花賊意味深長的看著雲紫,挑挑眉:“怎麼看著你很願意跟我走似的?”
雲紫沒回答,反而問道:“平日裏是你采花呢,還是花采你?”
那人俊臉憋得一片通紅,吭哧了半天才氣道:“蓮蕪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粗魯的女人?”
“家花哪兒有野花香?當然是因為我特別嘍。”雲紫學著采花賊的樣子拋了一記媚眼給他,讓他剛剛張開的嘴又迅速閉了回去。
不得不說,采花賊的辦法很奏效,兩人大搖大擺的從南天門走出去時,守將攔住他們,采花賊變戲法似的摸出一麵牌子,高昂著頭,晃了一下牌子,帶著雲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美人,既然你是我偷來的野花,那便隨我回去吧?”采花賊一把抓住雲紫的胳膊,狡黠的說道:“我還得用你與蓮蕪兌現賭資呢。”
“好啊,采花賊,你的老窩在哪兒呢,美人太多可不行,我這個人不合群,萬一動手碰著哪個,你該多心疼啊?”雲紫無所謂的跟著他走。
“我不是采花賊,窩裏也沒有女人,小爺我說過了,今晚偷你出來,純粹是和蓮蕪打賭。”采花賊有些氣急敗壞,本來嘛,風流倜儻人見人愛的少爺被說成采花賊,那是於名聲有損的啊。
“好啊,我們走吧,采花賊。”雲紫看到采花賊氣得七竅冒煙的樣子,很是開心。
兩人一路鬥著嘴出了天宮,一直往下墮去,速度極快,照這樣子,分明離摔死不遠了,雲紫縱然大膽,也不敢跟著他冒險:“喂,你找死不要拉著我啊,下墜這麼快,又不禦劍,你想摔死啊?”
采花賊白了她一眼,得意洋洋的說道:“現在知道著急了?求我啊?”
“滾。”雲紫祭出飛劍,正要飛身上去,那采花賊立刻拽住她的胳膊說道:“放心,摔不死的,你不是要跟著我去我的窩嗎?我的窩就在地府裏,本小爺是地君的太子冥天。”
雲紫鬆了一口氣,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隨著他一路下墜來到陰森的地府,看到那條血紅的冥河時,這才知道這家夥所言非虛。
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天宮密洞中的素雲,她來自神山,容貌卻與雲紫十分相似,如果她們有血緣關係,那麼卓家的父母便不是她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她望了望血紅的冥河,冥河上架著一座長橋,橋的一頭坐在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太婆,麵無表情的端著一碗碗孟婆湯遞給每一個經過奈何橋的鬼魂。
雲紫停住腳步,轉頭問冥天:“喂,跟你打聽個事。”
“什麼事?”冥天見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奈何橋看,便試探的問道:“奈何橋上有你親戚?”
“不,我想在地府找一個親戚, 你能幫我查一下嗎?”雲紫皺著眉頭,嚴肅的說道:“如果你幫我辦這件事,今後我也可以幫你做一件事。”
“那好啊,不過,你幫我做的事情我現在就想好了,一起呆了這麼久,小爺我發現這朵野花還挺投我緣,不如索性嫁給我吧?”
“本姑娘雖然是個冷漠無情的人,卻也不願意看到你與蓮蕪因為我這個小女子兄弟反目,傷了和氣,還是換一件事吧。”雲紫拍拍他的肩,大步往奈何橋上而去。
孟婆每日坐在奈何橋上迎來送往那些靈魂,整個人已經變得麻木冷漠,沒有多餘的表情了,看到雲紫過來,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點變化。
“你是生魂?為何出現在地府?”
“婆婆,我是冥天請來的客人,想向婆婆打聽一件事,不知方便否?”雲紫很有禮貌的施禮。
“如果換了別人,那就不方便,可既然你是太子的朋友,我便耽誤一會兒工夫,說吧。”孟婆讓一旁排隊的鬼魂站到一邊,等著雲紫的問話。
“請問,在十八年前,您是否見過一位從秦川大陸卓家過來的鬼魂,名叫卓天河?”雲紫心裏忽然有些緊張,如果她真的不是卓家的人,如果她真的與神山有關係,那——
她甩甩頭,有些不敢想。孟婆想了想說道:“凡是從老身這裏經過的鬼魂,不管是多少年前的事,都不會忘,但是,這裏的確從未有過一個鬼魂名叫卓天河。”
雲紫道了謝,下了奈何橋問冥天:“如果鬼魂沒有經過奈何橋,那會在哪裏?”
“那隻能說明此人生前作惡較多,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中。”冥天對她說。
“我想讓你幫我找出卓天河,我有很多事要問他。”雲紫斟酌再三,還是想要知道真相。
“這個簡單,我先安排你去休息,稍後就給你查出來。”冥天很痛快的答應了,事實證明,他的確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沒有多長時間,便查到了卓天河的消息。
曾經,她聽過地府十八層地獄的傳說,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以生魂的身份踏入這裏,一層層地獄下去,那些生前罪惡滔天的人生不如死的受著折磨,看著就讓人怵目驚心。
卓天河被投入了拔舌地獄,凡是在這裏受罰的鬼魂都是生前泄露了重要的秘密,死後才會一遍遍的被拔去舌頭,承受錐心刺骨的疼痛。
當滿嘴鮮血的卓天河目光呆滯的被帶到雲紫麵前時,她的心便劇烈跳動起來,沒錯的,眼前這個麵容衰老,目光呆滯的老人與卓世傑麵容有七八分相似,一定是她素未謀麵的祖父。
卓天河一見到衣冠楚楚的雲紫和冥天,立刻跪下來磕頭痛哭:“大人,大人,求求大人饒了罪魂,放罪魂去投胎吧,罪魂在此整整受了十八年的拔舌之刑,再不敢胡言亂語一句,哪怕出去投入畜生道也對大人們感激不盡啊。”
雲紫有些不忍的扶起他,歎了口氣問道:“如果你能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那便可以脫離地獄刑罰之苦。”
冥天聳聳肩,這丫頭,居然敢替他做主,真是——
“大人請問,大人請問,隻要罪魂知道,定然實話實說不敢有半點隱瞞。”卓天河激動的淚盈滿眶,望向雲紫的雙眼熱切而充滿了希望。
“你的兒子卓世林與兒媳如玉可有子女?”雲紫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子女?”卓天河望了眼雲紫,忽然害怕的跌坐在地上,手指顫抖的指著她,嘴唇哆嗦著說道:“你,你是那個孩子。”
“孩子?哪個孩子?”雲紫迫近一步,在他們之間設下結界,將冥天隔在外麵。
冥天的鼻尖撞在結界上,不由得咬牙恨恨的看著雲紫說道:“臭丫頭,過河拆橋啊。”
“是他塞給我兒子兒媳的女兒,名叫雲紫,因為我泄露了這個秘密,他便把我投入拔舌地獄,生生受了十八年的罪啊,嗚嗚嗚——”,卓天河一個曆經滄桑的男人,居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雲紫覺得自己仿佛脫力了一般,強打精神的問道:“你是說,雲紫不是你的孫女?是別人塞給你的?可是,為何卓世傑等卓家眾人都認為她是卓世林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