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篇(1 / 2)

朗月當空。

他早早過來,靠在樹旁,從高出看著宅子。嚴天沐進去了,從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觀察到亮著燈的屋子,他們坐在桌前,她在倒茶。她今天梳了很美的發,發髻輕歪向一旁。他們已經有了良好的默契。他並不擅長和女人打交道,或者說他從未遇到任何想有所交集的女人,所以,他接任務,寧願選最艱難的,也不選和女人有關的。與她的意外重逢,讓他忽有所悟,或許多年前,她已在他心裏樹了標杆,關於女人,她就是他的標準,雖然遙不可及。他不是懵懂少年,內衛的生涯讓本來內心敏感的他走向了另一個端點,冷酷,在強迫的壓抑中,他的心毫無感覺,不會被感動,甚至也不會流淚。

嚴天沐發現她的不同,眼中有流溢的光彩,嘴角是不經意的笑,周身上下又有了久違的活力。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嗎?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眼睛掃過屋中,一切如常。

“你最近精神不錯。”嚴天沐一邊問,一邊看她。

“是啊,現在天氣很好,院子裏也有了生氣,草長鶯飛,心情自然很好。”夕顏自然的說。他總想從她的眼睛裏找到答案,可她的眼睛向來都隻會說謊。

“也許該派人來打理下院子。”嚴天沐笑笑。

“好啊。”夕顏也笑,“那是再好不過了。”他突然改變想法真是好事。幾年都對著荒草連天的院子,她的心都要長草了。

“是嗎?”嚴天沐吃不透她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用意,還是她明白了才故意這樣說?他忖度著。

“什麼時候會派人來?”她問。“如果可以,給我裝個秋千。”

“暫時還不行,先要想辦法讓大王下旨,否則不能動工。”嚴天沐看杯中的茶已下去半截,也該回去了,唯卿總要在睡前見他才肯乖乖上床。

“我總是第三杯。”他從外麵進來,直接坐下,接了她遞來的杯子。接著,他輕鬆扯下麵罩。

她抬頭,微怔,他比她想象中還要漂亮,用漂亮描述一個男人聽來似乎不妥,但用來說他是一點不為過。他的漂亮沒有掩蓋他的男子氣,如果打個比方,那他就如同玉石,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卻高貴凜冽。

“你讓我不自在。”他放下杯子,笑對她。他的笑容真正如化雨春風,有感染人的力量。她也忍不住隨他笑。

“那你要自醒。”夕顏斂了笑意,“怎麼突然摘了麵罩?”

她沒立刻認出他,他不免有些淡淡的失望,可再仔細加加他們相處的時間,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世上也隻有母親可以一眼就認出孩子。

“我變了很多嗎?”他明亮的眼睛溫柔的看著她。真的認不出?並不是很漫長的時間改變的是我還是你?

她聽了他的話,驚訝,再仔細端詳,是的,有變化,但不難認得出,雖然她不去刻意調動記憶,但還可以找得到那個瘦弱少年的影子。

“韓朗。”她有些無措,她開心但又有些沮喪,她想笑又想逃。她想見他,但不想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事情。她不願意在他麵前無所遁行。

她矛盾複雜的掙紮,他仿佛都了解。

“不要想太多,無論你是什麼人,在什麼情況下,我隻想你是你,顧夕顏。”他的眼神肯定,“我在你麵前,也隻是韓朗。”

真的嗎?我可以信你嗎?

真的,是真的,相信我,相信我。

他們在彼此的眼神中尋找著答案。

“好。”她咬咬唇,對他輕輕點頭,即使是賭博,我也想要賭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