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中,夕顏憑著從前的印象,一路往“清墨學舍”走。沿途,順便幫他置辦了些換洗衣服和鞋子之類。清墨學舍比夕顏的年紀還大,寬進嚴出,非常注重對學生創造性的培養,每年拜官的人中,不少就是出於此處。當然,它的嚴格也是出了名的。有不少學生受不了嚴規,讀了一半就放棄了。她和
韓朗講著她知道的一些信息。
“你能堅持嗎?”她隨意問。其實,她並不懷疑這一點。
“能。”韓朗認真的點頭,“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會報答你。後麵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他最想說的。
“關鍵是要對得起自己。”夕顏嚴肅的說,“我對你沒有什麼特別的期望,你想怎樣做,我都支持。”
剛才那個溫柔的聲音一下子又這樣嚴肅。她的轉變,韓朗還不適應。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隻要願意,隻要付錢,不會有人來追問太多。這裏的老師並不勢力,但見到夕顏的穿著,對她和韓朗都恭敬有加。韓朗在一天之間,由整日裏勞作的小雜工變成了安國最有名私塾之一的學生。夕顏還去看看了他將要住的地方,問了問飲食,一切都不錯,她可以放心的把他留在這裏。
“我得走了。”夕顏站在門口台階處和韓朗告別。
“好。”隻是一天,他已經習慣了她。現在她要離開,留自己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竟覺得有些惶恐。
夕顏感覺到他的不安,她抓起他的手,夾在自己掌中,“不要怕,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她手掌的溫度傳到他手上,他平靜下來,點頭。
“這個給你。”夕顏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袋子,裏麵是一些銀兩。“我已經替你交了5年的費用,這裏的錢,你留著買衣服什麼的。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買些好的來吃。”她不理他的推拒,硬塞在他懷裏。“自己收好了。以後如果我出不來,也會托人來看你的。錢物不用省,需要什麼就去買。”
她有些不舍。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可相互之間卻有著說不出的親切和默契。原來人和人之間有這樣舒服的相處模式,不需要戒備、不需要迎合,就那麼自自然然的、簡簡單單的就能生出快樂來。
她抬手,將他的淚珠沾在手指上,也隻有這樣清澈的眼睛裏才會醞釀出這樣明亮的淚珠吧。
“你真的還會來看我嗎?”他忍不住問。
“當然會。”她擠出一個笑容。“現在,你幫我做件事情。”
“什麼?”他看著她。
“轉過身去。”她衝著他點點頭,示意他按自己說的做。韓朗頓了下,明白了她的用心。她不想讓韓朗看著自己遠去的背影,那樣,她怕他會覺得更加孤單。
韓朗握著她給的袋子,背對著下去的階梯,感覺著她的漸漸離去。
終於忍不住,回頭,她已杳然無蹤。
夕顏趕回了宮中,悶了一天的月香開始說話。可她全聽不到。韓朗眼中的脆弱和哀傷讓她忍不住想問自己究竟是錯了還是對了?這是他需要的嗎?什麼時候還可以出去呢?如果出不去,那又要怎麼辦?
“今天開心嗎?”胡思亂想到夜裏,嚴天沐看她在發呆,問。
“開心。”她拉會自己的思緒。眼前的人,她不能隨便應付。
“為什麼這麼做?”嚴天沐坐在床上,將她抱在懷中。
“我也不知道。”夕顏立刻意識到嚴天沐很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便老實的回答。“隻想幫幫他。”
“如果他不是個小孩子,我真是要懷疑你的居心了。”
“什麼?”她不解的問。
“你對我可沒這麼大方過。”嚴天沐酸酸的說。
“你哪裏需要我大方。”夕顏笑笑。
“我當然需要,”嚴天沐的眼中浮上氤氳之色,“現在就需要。”他慢慢的垂下頭,將她牢牢的貼緊自己,覆上了她的唇。他歎息著。和他想象的一樣,柔軟美好。他一直克製著自己,怕嚇到她,可現在,他不想克製了,他一直渴望著的,等待著的,珍視著的她,他要一點點的將她變成自己的,完全屬於自己的。
夕顏順從著他,相比他的沉醉,她更象是在被迫的應付。他們之間,籌碼已經轉移,她除了順從,別無它法,想到曾經疼痛的時刻,她就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