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入生地(1 / 2)

夕陽,照著腳下的每一寸土地,照著行路人的腳步,消失在遠方。沒有什麼好留戀不舍的,該帶走的都在身上、手上、心中。堅決地邁步,明天,新的生活將正式開始。

從霧中穿出,母子二人攜手,向山下行去。

空氣中濕氣頗重,撲在臉上,能感到濕濕的,野花香味,山雀清鳴,都被掩在霧中。

行路的人,就這麼靜靜地走去,腳步穩實沉重,如心情。

虛少衝身墜山澗,留下母子二人,就這麼地去了。或許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或許,已經永遠地成為了過去,再也不可能存在。最好是有另一個世界讓他棲身吧,這是個願望,還有人希冀以後能在那裏和他重逢呢。

那個如桃源般的地方雖美,對這母子二人來說,卻已沒了他們最重要的人,在那生活下去也就沒了意義。所以他們要離開,離開那美麗的地方,那生活了多年的天地、山水,到山外去,那新的天地裏,開始新的生活。

下得山來,那孩子,虛以浩,對周圍的景物感到很新奇,也同時感到了母親的神情不對,有種迷惑與驚亂的樣子。於是,更加抓緊了下本已緊緊抓在手中母親那柔柔的溫暖的手,小心地問:“阿媽,怎麼了?”

媯妍的言語很奇怪,“不對,不是這個世界,這是怎麼回事?”

孩子,虛以浩,怎麼能夠聽得懂這是什麼意思呢,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卻知道母親剛剛其實是在自言自語,便又問了一次。

這次,媯妍似乎才回過神來,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那是安慰的眼神,說:“我沒事。我們接著走吧,先找個安身的地方再說”

說完牽著孩子的手往前走。

虛以浩畢竟還隻是個孩子,聽得母親這麼說,也就沒再根究是什麼原因使她感到迷惑與驚亂,漸漸地自然也就淡忘了。

不停歇地趕路,最容易讓人感到疲累。一路走下來,母子兩也真的很累了。在媯妍的記憶中,本來下山後就應該能夠找到暫時歇腳的地方,能夠休息一下,弄點東西吃喝,所以也沒有帶幹糧。誰知下山之後卻是一片荒涼之景。不僅沒了記憶中那些房屋田野,連那條寬闊的石頭鋪就的路也沒了,隻是一望無際的荒涼,隻有這麼一條丈許闊的土路,清清冷冷地,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地靜,盡管不時會有鳥雀啼聲,天地之間真的是蒼茫一片了,似乎隻有自己母子二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想不明白。

沒帶吃的,也沒有地方可以買到食物,這個時節野果也尚未成熟,那就是完全沒有東西可供果腹,怎麼辦呢?那就忍吧,隻好忍著了。天呐,這是怎麼回事呢,是老天爺在和這患難中的母子開玩笑麼?還好,母子二人都比較堅強,比較能夠忍受苦難,還能堅持走下去,在這完全陌生的世界,既然腳下還有條路,那麼就順著走吧,總會有到頭的時候的。

已是快黃昏的時候了,隻夕陽餘輝照著這麼一條黃泥大道,而道上就隻這麼母子兩個人,前後都看不到其他行路人。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四周又是那麼地荒涼景色一片,真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可以暫時棲身的地方,更不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會怎樣,去到哪個地方。

天地間很靜,感覺隻有母子二人自己的腳步聲響在自己的耳中,似乎天地間就隻有自己母子兩個人一樣。虛以浩這孩子年紀雖小,卻不叫累,他知道母親也很累,所以盡力走著,不拖累她,同時希望早些找到棲身之地,可以好好休息。

就這麼默默地行路,時間過得倒是很有些快,一忽兒天便全黑了,連那夕陽晚霞都早沒了。沒有一點蟲鳴鳥語,連月亮也沒有,似乎正是月朔之時,隻有滿天幕的星星,一閃一閃地,在黑暗的背景中向大地灑下星星點點的光,很微弱。憑借這麼微弱的光,剛剛能看到周圍的一些近物,就是一團團的陰影。

媯妍突然開口道:“浩兒,你害怕麼?這麼個黑夜隻咱們兩個人走在荒山野地間。”

虛以浩想了想,道:“怕,怕些什麼呢?鬼麼?你不是對我說過,人往往比鬼可怕嗎?在這樣的路上走,沒有其他人,應該反而會安全一些,是吧?”

媯妍聽得他說“人往往比鬼可怕”,不由呆了,感歎一聲:“是啊,人比鬼可怕。”

虛以浩奇怪她的感歎,問道:“怎麼會突然有這樣一聲感歎呢?”

媯妍笑笑,道:“現在不講這個,以後慢慢再跟你講,況且你以後自己也會慢慢明白這些的。在這樣的荒山野地裏,最怕的是遇見什麼凶猛的野獸之類,好在那些野獸似乎也不喜歡光顧,卻是安全得多了。咱母子倆隻管趕路就是了,隻是我預料錯了,以至於挨餓著趕路,天又這麼的黑,你受得了麼?”

虛以浩點點頭,道:“我沒事的,阿媽。走夜路原來這麼的痛苦,我現在是真正體會到了,阿爸以前經常這樣,可以想象到他是多麼艱難了。”孩子這麼說,媯妍不由愣了一下,隨後心中欣喜,這畢竟表示孩子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