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懷璧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而入又見到齊仕悅,如早上一般的姿態,一樣的位置。
“君兄弟,瞧著你紅光滿麵,是發生了什麼好事?”
“好事倒是沒有,隻是順了順心事。”君懷璧午後會午睡,之後是內修,此刻還有些許午睡時間,他便往內室去。
“你的心事是和你師父有關?”齊仕悅追問。
君懷璧已進了內室,沒給齊仕悅回答,不死心的齊仕悅就往內室去,此時君懷璧卻突然折返身來,“齊兄,我想問你一件事。”
“誒……”齊仕悅先被他突然折回驚嚇了一下,之後遲了遲反應過來,“你要問什麼?”
“你覺得我師父她……是不是很不快樂?”
其實齊仕悅心底立刻就有了答案,但卻並不急於告訴君懷璧,而是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記得我師父從來沒笑過。”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為什麼關心你師父快樂不快樂。”齊仕悅更正道。
君懷璧這次微踟了片刻,“因為她是我師父。”
“這個理由不算很完備……不過算了!”齊仕悅覺得可能就算自己追問下去,也不會得到個所以然,因為他真不覺得君懷璧有那麼高的覺悟,已經弄明白了。
“那,齊兄,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好!”齊仕悅抬手壓製他繼續重複問題的可能,“我回答你。你……師父,她怎麼可能快樂?一個活在仇恨裏的人是不可能快樂的!”
“仇恨?”
“任何一個女人遭遇了你師父這樣的事情的都會從愛變成怨恨,而如你師父這般高傲的人,她更加不可能輕易算了。”
君懷璧似懂非懂,“我師父她還恨尹長風?我聽說,那個人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但是就算那個人真的死了,恨也不會輕易消失。”
“有什麼辦法能讓人忘記仇恨?”
“女人是世上最感性的動物,所以她們都特別記仇,而由愛變成的恨原本就是扭曲的,一旦扭曲就更難以扭轉。”
“我相信不是沒有辦法。”君懷璧相信柳無依並不是無可救藥,何況已經過去了十三年,這麼長的時間,或許她的恨已經有些消減也不一定。
“有人說,這世上隻有愛可以消弭恨。”齊仕悅勾起唇角。
“真的嗎?”
齊仕悅不置可否的微笑,“那隻是旁人說的,誰知道呢?說話永遠不做事輕鬆。任何仇恨隻有當事人自己放下才是結果。我們這樣的旁人大約是不會明白的!”
君懷璧默了片刻,後道,“那就做事,不空說話。總要做才有可能知道結果!”
“……”齊仕悅著看著君懷璧,隻唇角勾彎著微笑,沒多說話。其實對他而言,君懷璧這個人的心思很好看透的。
接下來約十日,君懷璧都很忙,忙於翻找書冊,幾乎可以說是代替了浣紗、浣月而常在他左右的齊仕悅也沒看他翻看的是些什麼書,但是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君懷璧這回很認真。
這日,難得雪後放晴,遠山的積雪都被朝霞染成粉金。柳無依起床梳頭,朝窗而坐,拿起梳篦正要梳頭,忽然瞧見一枝白梅斜插在梳妝鏡側,一花兩蕾孤芳暗幽,映襯著屋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