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依在莊內繞走了一圈,無視飛花無視庭木,茫然無目的,隻心底若有隱亂。為什麼她要心煩?她一閉上眼又看到一張扯動她心地某根弦的笑臉,隻為那種她是明白,為愛絕望的笑。
“懷璧……懷璧其罪。”柳無依喃喃自語著,抬起雙手,仿佛是抬抱的姿勢,手臂間仿佛重新有了重量……
“嗚哇……哇哇……”迎著湖麵的夜風冷颼颼的吹著嬰兒的啼哭。
“小姐,你不能。孩子是無辜的。”素錦抓住柳無依的衣裙,“小姐,你就算恨閣主,和這個孩子也無關啊,你不能……”
“可尹長風讓我痛苦,我自然要讓他更痛苦。什麼樣的事能比他失去骨肉還更痛苦?我投湖前就想好了,如果我死了,我和他之間恩怨兩消,可我活過來了。我活過來了的話,就要做些什麼。是老天要讓我這麼做的,它讓我活了下來就是為了給我機會報複。”夜色中的紅衣幾乎凝結成墨,陰冷的笑聲在空寂入夜的湖邊放開,“哈哈……”
“小姐,老天仁慈,一定不會這麼想,老天想的是讓你能重新開始……”
“開始?我怎麼重新開始?說得多容易。”
“嗚哇……嗚哇哇……”繈褓中的嬰兒哭紅了臉……
柳拂衣不忍多看懷中的嬰孩,將繈褓舉高,作勢要投向湖。你怨不得我,隻怪你投錯了胎!
素錦急道,“可是,小姐,你就算殺了這個孩子,我想閣主和夫人可能也隻會難過一陣子,他們還能有下一個孩子。一個孩子死了,久了就會被新的取代……”
“那你要我怎麼辦?讓他順心順意的活著?不可能!我絕對不容許!”
“小姐……”素錦看著柳拂衣將孩子放下又舉高,急道,“小姐那麼聰明,難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更好的辦法?”柳拂衣複又將繈褓收回懷中,她靜靜的想了許久,忽然明白了什麼,將嬰兒的繈褓撤掉,往湖中一扔,“對,我要讓尹長風付出更慘重的代價。他一時痛怎麼能輕易償還我所得的痛苦和忿恨?我要他終有一日後悔莫及!”
“小姐!”看著柳拂衣狠笑猙獰的神情,素錦心中一陣抽涼,懼怕間生出後悔來,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更蠢的事。
“這個孩子,我會撫養他長大。讓天倫之樂變成父子相殘的悲劇,一定夠讓人終生難忘吧!哈哈……”
素錦愣立在風中,是嚇呆了。
湖麵冷風吹來夜涼,如戾的笑聲在風中卻顯不出駭人,隻是悲涼意味……
柳無依終於還是走到了君懷璧的房前。這十一年,她其實對君懷璧了若指掌,隻怕素錦都沒有她那麼了解君懷璧,可是她對君懷璧的了解並沒能讓她對他有一絲寬容理解,隻是讓她能更好的抓住他的弱點去折磨對待他,這就是恨,早開始就沒有道理,所以不需要去理解,她也從來不讓自己去分析。
柳無依整理好了思緒,抬手推開門而入。
守在床邊的素錦回過頭來,瞧著來人,驚卻無喜,“小姐?”
“他傷得很重?”柳無依也不多巧素錦的戒備神態,走來床邊,瞧著床上君懷璧蒼白的臉色,目光微收,“我幫他療傷。”
“既然狠心打傷他,何必再來?”素錦沒好氣道。
柳無依瞧了眼素錦,“我做什麼事需要跟你解釋嗎?”柳無依拂袖坐下,脫靴上床盤坐,命令道,“將他扶起來。”
素錦咬了咬唇,終是無可奈何,隻能聽命的將安睡的君懷璧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