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記得!”我一眼看出她在撒謊。
在我的軟磨硬泡,甚至以“不去見哲在”威脅她,她才有些著急,大眼睛眨了眨,湊在我的耳邊:“朵拉,關於這個人,我知道的不多,你要保證不說出去哦——”
“嗯!”我連忙點頭。
恩禮拉著我走到了第三張照片裏,那是一張女孩的獨照,在最低處,不仔細查看,很難發現。恩禮彎腰把照片從夾子上取下來,看了很久,才說:“她叫南宮鳶。”
“南宮鳶?……那南宮可旋南宮語……”我皺眉問道。
“對,她是可旋的妹妹,阿語的姐姐。隻是,阿語從來沒有見過她,我們也從不提起她。”
“為什麼?”
恩禮的臉色突然有一些蒼白,“她從塔上跳下來,自殺了。據說她從小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在國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回國又造成血光之災,害的阿語的母親早產,被視為不祥之人。大人們在她死後,就開始銷毀她的東西,禁止我們談論……我那個時候還小,不太記得了。”
“她,不祥?”我不由得提高嗓音,“她那麼小,怎麼就不祥了呢?她看起來那麼孤獨,那麼幼小,沒有一張照片笑過……難道從塔上跳下來,不是被逼的嗎?”
等等,塔?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
“這座塔雖然漂亮,不過許多年前,就成了禁地,我們家的小孩子,都不允許上去呢。”
南宮可旋的話突然在我耳邊響起。成為禁地的灰塔,是不是,就是那可憐孩子跳下來的塔呢?那麼高的塔,跳下來一定會很疼吧。她也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才會選擇這麼極端的方式。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會逼的一個人跳塔自殺呢?我不知道。
一連串的事情突然連起來了。前因後果,原來如此。
南宮爺爺寵愛南宮鳶,南宮鳶卻自殺身亡,緊接著屬於南宮鳶的東西轉移給南宮可旋,南宮爺爺睹物思人,才會不喜歡南宮可旋。而南宮語因為出生晚,天真無知,彌補了南宮鳶造成的空缺,獲得了所有人的寵愛。
可是為什麼,要抹殺南宮鳶的存在呢?
我不認識她,卻為她感到心痛。
“我、我不知道……我隻是聽說的……”恩禮有些急了,“而且朵拉,你為什麼對她那麼關心嘛?!”
我心一動,是啊,我不認識她,幹嘛對她那麼關心呢?
我不知道。
我看著恩禮,她清亮無暇的瞳仁中顯出我茫然失神的臉。
往後退,越退越快。恩禮跟著我走了幾步,有些驚慌:“朵拉,你去哪裏?”
“恩禮,抱歉,我要走了。”
恩禮是無辜的,再說,我也沒資格同情那個女孩子。我隻是對這種無聊的把戲,受夠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護的家族,算什麼呢?
我轉身,向外跑去。我想回家,迫切的想回家。
我跑出樓梯,在拐角處差點絆倒,伏在冰冷光滑的欄杆上,我喘了幾口氣,覺得心中很憋悶。恩禮在後麵喊我,我卻像是沒有聽見,心中隻有瘋狂的衝出去的念頭。
就在這時,一個人被人扶著,緩緩從側麵走出來,溫雅清潤,氣質如玉,柔順的頭發遮掩了他的悲傷。久病初愈,臉色略微憔悴,一雙眼睛卻很明亮,閃著柔柔的光,望之令人倍感安慰。
“朵拉,”他笑著說,“我等了你好久。”
我呆呆的抬頭,不再掙紮逃跑,而是順著樓梯坐下來。他微微一笑,隨著我坐下,一雙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頭發,帶著令人心碎的溫柔。過了一會兒,他隨手一揮,恩禮和服侍他的人都默默離開了。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藥香,令人心思鎮定,聞之泯然。
我的眼睛很疼,因為存了太多的眼淚,卻沒有辦法哭出來。
靜靜看著哲在,隻覺得一切都變得很模糊,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不想說話。許多事情接踵而來,漸漸將我埋藏起來。
哲在的目光更加溫柔了。
他伸出手,將我的眼睛蒙住,眼前一片黑暗,又不全是黑暗,透出茫茫的光線,微紅的,心安的。
“朵拉,不要這樣看我,”他的聲音輕柔無比,“我想你,你想不想我呢?”
我的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眼睫毛掃過他的手指。
他的皮膚很好,手指修長,我捧住他的手,埋在他的手心中,開始大滴大滴的掉眼淚。
“我想你。”
在一片溫暖的黑暗中,我說出了,這三個即將改變我未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