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青？歐陽青……你能不能聽見……”
淩夜拍打著歐陽青的臉頰，歐陽青毫無反應。
她隻得微微揚起歐陽青的頭，捏住了他的鼻子，替歐陽青人口呼吸。
青鳳凰拍打著翅膀落在了淩夜的身邊，見著淩夜幾番按壓歐陽青的胸膛之後，他終於從口裏憋出了一大口的湖水，不住地幹咳著。
淩夜這才鬆了口氣，手腳攤開，四仰八叉地倒在一旁。
歐陽青捂著胸口咳出了不少的水，也漸漸能平緩劇烈起伏的胸膛，側眸看著淩夜隨性的模樣，忍俊不禁，抬腳踹了踹淩夜的腳踝。淩夜也不起來，用腳尖輕觸了歐陽青的小腿肚幾下，也不住地笑出聲來。
劫後餘生，二人都笑得十分的爽快。
天地之間，山穀峻岩之間，唯有他們發自內心、充滿勃勃生機的笑聲。
歐陽青也學著淩夜的模樣，懶散地倒在了淩夜的身旁，右手緊緊握著淩夜的手，笑道：“剛才在水裏，你是不是對我說了什麼話？”
淩夜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嬌嗔道：“哪有？肯定是你聽錯了……”
“現在還想要後悔不承認？”
歐陽青握著淩夜的手猛地一個翻身，就沉沉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淩夜瞪圓了眼眸，歐陽青一掌撐在淩夜的肩頭，鼻尖對著鼻尖，纏綿的氣息難舍難分。
“還記得那一次我抱著你從高空墜落，我們也是從水裏爬出來，渾身都濕透了……”
歐陽青的鼻息很重，淩夜頓時漲紅了臉，雙掌一推，他身上也無力，隻得軟軟地倒回了淩夜的身旁。歐陽青深呼吸了幾口氣，目光炯炯地盯著眼前的白雲，道：“那一夜，我終於說出了我愛你。雖然，我知道你那個時候隻是需要我的陽氣，但是……但是我還是心甘情願……”
“我娘當年也是這樣墜下的山崖……”淩夜打斷了歐陽青的話，徑直說道，“一個有鳳頭權杖的男子隨著我娘一同落下的懸崖。當時我很不氣憤，為何四大家族，為何我爹……淩雲要逼著自己的妻子去死？直到剛才在湖底的那一刻，我終於才明白了，原來，我一直都恨錯了人……並非四大家族，並非龍仙派，也並非是淩雲的咄咄逼人，隻是我娘心甘情願而已！”
歐陽青側過頭來，靜謐地望著淩夜，右手緊緊握著她左手，十指相扣。
“我娘原本可以享受穿金戴銀的生活，她原本可以陪伴著我一步步長大，但是我娘卻選擇了另一條路。所以我埋怨、痛恨過她，也痛恨將我娘逼在懸崖邊緣的那些所謂名門正派！
“隻是，我從來沒有站在我娘的立場想過。她放棄我，放棄淩雲，隻是想要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罷了。她心甘情願陪他墜崖，心甘情願隨他共赴黃泉，都是因為我娘愛他！
“我還指責我娘膽小懦弱，這一刻我才醒悟，原來我娘才是最堅強的一個人！我一心想要成為強者，人人都不敢欺負的強者，其實我從未強大過……隻有內心真正強大的人，才是世上最強的強者！”
隻可惜，我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和殺戮，此刻才懂得這個道理，已經太遲了！
淩夜將最後一句話默默地藏在了心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