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兮站在山道上,“放下手中武器,不然今日你走不出這望山。”
子閱仰天大笑,“我來這裏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今日,子成若死,你們全都得陪葬。”
秦輕滿眼戲謔,“若我不,你咋辦?”
山頂長鳴鍾再次響起,沉榭緩步走到越兮身邊,依舊溫文爾雅,“你不覺得已經來不及了?”
鍾聲隻響了一聲,戛然而止。
雪白的弓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長箭掉在地上。子閱身體不穩,踉蹌兩步,抬起頭,一步比一步慢,艱難走到秦輕三步外,不見悲痛,不見憂傷,抬眸看她時,眼底流露出款款煙霞,他道:“你真讓我失望。”看著紅衣女子依舊麵無表情,仰起頭閉住眼睛,“命啊……”好一會兒,才轉頭遙望山頂升起的七色彩霞,眼底一片溫暖,拔腿就跑,衝到山頂,三大長老同時揮動浮塵,萬丈光芒齊齊射入他的身體。畫麵定格在刹那,俊美如舊的男子回頭,對著秦輕動動嘴唇,“我走了……”
事情變化太快,秦輕來不及反應,她不想救人,亦不想傷人……卻聽到安靜的窮奇長嘯一聲,身體見風就長,痛苦地抱著腦袋在地上打滾兒。窮奇雖是神獸,到底尚未化成人形,不像火鳳冰凰一樣扛得住萬千冤魂發出的喧鬧。
秦輕心頭一沉,“那兩人,死了?”眼前,好像有過往的片段,隻是時間太長她忘了。
是了,是她救起那兩個孩子。那時的記憶模糊,隻記得不管走到哪裏,自己總是一個人。有一天在簷下數掉落的雨滴數,無意間聽到雨聲裏有輕微的呼吸聲,剛見到他們時,還以為是一個人。後來,發現兩個孩子都沉默的不像活人,隻是安靜地盯著花看,她便玩笑似的叫他們玉玲兒,風信子——那是兩種小花。
秦輕頭腦有些暈染,在雪山神殿上數百年如一日的生活,讓她對時間模糊不已,她的記憶好像被一隻怪獸吞噬掉一樣。正常人的回憶會按照時間的順序排成一條連續的長帶,而她的,卻是斷斷續續的片段,有的丟了,有的被自己扔了,有的被人偷了……
刺穿子閱的白光射到半山上,秦輕眯著眼睛,迎光站立,火紅的衣袍颯颯作響,那種強大的氣勢,讓旁人覺得自己極端渺小,沉榭撐起一把竹扇走在她身後,在她耳邊道:“人祭開始了,快躲躲吧。”
秦輕斜眼瞪著他很長時間,一把把他推開。一道白光射向秦輕,越兮飛撲在秦輕身上,滿口血噴到秦輕臉上,在秦輕怔愣的注視下,眼眸都是融解萬物冰霜的笑意,道:“一報還一報,真是……天道……”
聞著鼻尖的血腥味,秦輕眼底聚集著薄怒。她修身養性不與人為難,可不是代表著她是任人欺淩的懦夫。反手把越兮護在身後,紅色廣袖遮在頭頂,天空升起一朵煙花,炸裂的瞬間,發出驚雷的響聲,山腳眾人隻覺腳下一震,剛抬頭,卻見煙花化作一簇簇小火苗侵蝕著白光,落在地上後快速蔓延,不一會兒變成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