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燎火之殤(1 / 2)

第一章燎火之殤

晚清,公元1896年,甲午中日戰爭後的第一春,奉天省,海城

是春,桃李芳菲,冰河初融,鴨先知暖,一不留意鑽進了剛剛裂開小口的冰水裏,卻褪去了隆冬時為保暖東躲西藏沾上的汙跡,艱難而又清爽的甩了甩小腦袋,羽毛的白在濺起水滴的襯托下更突出。再閉目,風夾雜著泥土的氣息拂麵而來,無意中竟抖落幾朵桃紅,麵泛春色。

公輸的父親嗜賭成性,終卒於賭。剛及冠,就隨母親及年僅十歲的小妹纓人寄人籬下居於外祖父家。

這是個地地道道的曆史悠久的古長巷,十裏長街,兩沿有數百家街坊,巷前是一園桃李,園前是一方青湖,環湖是百仞青巒,春潭素湍,白鷺飛過留給湖麵寂靜是一圈波粼,日光下澈點綴山巒是道道白紋。

本該寧靜的城鎮,卻外有外敵入侵,岌岌可危,內有匪患威脅,稱火打劫,桃源卻蒙上霧霾。

一年居後

在寂靜外不遠處有匪患盤踞,大頭目杜立三一夥整日擾民,禍亂百姓,官府多次圍剿,終不獲。

蜿蜒山路,靜的隻有鳥聲,卻不料被數百馬兒嘶鳴聲打破,空穀傳響,馬蹄過後,揚起漫天風沙,甚是嗆人。粗魯的‘駕-——駕-——駕’聲伴雜著狂亂的笑聲宣泄著他們的不滿,再走近,那一群上穿皮革露膀,後腦勺都絞了代表清廷的上辮,腰間別帶銀光閃閃的大刀。籲——籲——籲”了幾聲,頓時拉住了韁繩,停在山的半腰處俯瞰山下的城鎮。

“大哥,聽說這裏的小妞都老了漂——亮啦”。

一個騎在馬背的壯頭大漢六天故意把“漂亮’拉得很長,歪著頭討好杜立三還不時的摸著自己光閃的腦門,一臉奸笑,甚是惡心。

“閣老子的,今兒大爺就給你們討個壓寨夫人,好不好,哈哈哈”。

杜立三仰天大笑,還不忘捋著嘴邊的兩撇胡子,滿嘴塗抹亂飛,大黃牙奪唇而出,膀上的青筋暴起,襯得胸膛前的刺青更加張牙舞爪,臉上有或深或淺傷疤,卻不覺得可憐,反而厭惡。

‘好——好——好’。

後麵的小嘍囉舉起銀光閃閃的大刀,一起一落,應聲回應道,都個個麵帶奸笑,來者不善。

因無錢找醫,公輸前往後山采草藥治母親突反的哮喘,春天綠了整片樹林,一路上他處處留心沿邊的草藥,適當的就扔到背後的竹簍裏,突然一聲聲哭泣聲闖入耳簾,滿懷驚訝,循聲找去,抽噎聲越發的清晰,他加緊了步伐但又沉著往前走著,邊走邊撥開擋在前麵的莖藤葉,穿過一片綠,襯得他的臉越發的白。

雖是粗布的黃褐色對襟上衣,下身寬鬆的黑色麻布褲,外加一雙一磨破的鞋,但卻不減風韻。眉是濃厚的青黛石,鼻是挺拔的梁,嘴是不妖的朱砂,一張臉驚豔卻不失陽剛,雖有隱約的傷痕卻也是最美的不足,眉宇間有一種君臨天下的不羈,一雙眼睿智洞悉一切,明朗如皓月。

撥開一層層的枝葉,豁然開朗,一個身著粉色衣裙的小女孩,蹲坐在大樹下,雙手交叉搭在平齊的膝蓋上,臉埋在手臂上,漏出的細白手臂上,有幾道新刮的傷口,鮮血紅豔,公輸悄悄的卸下竹簍,輕邁伐,卻踩在草上發出嘶嘶的聲音,女孩聞聲抬起小腦袋,清晰可見一行清淚在她白淨的臉蛋上留下的痕跡,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凝視著公輸,卻不害怕。

可能就是這雙眼睛,每每淚下,都讓今後的他心痛如絞。

公輸走近她,半蹲下來,女孩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他,直勾勾看著他。

“肯定很疼吧,我老遠都聽見你哭啦|”

公輸指著傷口輕笑道,半戲虐,半心疼,像平時的妹妹,但又多了幾分憐愛。

“我不是因為這哭,我找不到大靈芝,我爹爹就不會再醒啦”。

小姑娘天真的嘟著嘴,哽咽聲不自覺奪喉而出,又無奈的把臉貼在膝蓋上,傷心。

公輸心頭一緊,刺痛,她這個年紀(大約十一歲)還不懂生死,就讓她天真下去吧。

仔細再端詳,小女孩生的好生漂亮,發髻梳齊理下,一長黑發編股係在後腦勺,如果公輸的眼睛是皓月的話,那她的眼睛就是繁星點點,鼻是小巧的珍珠,嘴是晶瑩的櫻桃,臉蛋暈紅,一襲粉嫩的段綢,甚是可愛多人。

“大哥哥,他們都說我爹死了,死了是睡著了嗎?是不是吃了靈芝就會醒啦”。

她歪著小腦袋,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楚楚可憐。

公輸的瞳孔緊縮了一下,順勢低下頭,隱藏自己的情緒,緩了一會,抬頭,用最大的力擠出了一個笑容,用布滿繭的手輕摸著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