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之昧之(3 / 3)

接下來他要做什麼都先丟在一邊吧!要逼著她回香取山也罷,要搶走魂燈也罷,總之先讓她睡上一覺再來處理這些亂糟糟的問題。

可有人存心不讓她好過,傅九雲走過來一把揭開被子,說:“先生還沒吃飯,你怎麼就睡了?快起來,做早飯去,先生餓了。”

覃川痛苦地抱著被子一角,喃喃:“傅九雲你個沒良心的……讓我睡……”

“都說了是公子齊先生,傅九雲是誰?你是廚娘,可不是請來讓你睡覺的。”他撚了根小紙條兒,作勢要往她鼻孔裏塞。

她恨得牙癢癢,好,裝不認識是吧?看誰厲害!

狠狠拉開大門,她一聲不出去到廚房,揉麵的時候往裏麵撒了大把鹽巴,再倒上半瓶醋,蒸了四隻烏溜溜的饅頭,送到隔壁的瓦屋裏:“先生,早飯來了。”

門被打開,他披散著長發站在門口,麵具不知何時取下了,露出眼底那顆醉人的淚痣。覃川乍見到這張臉,手腕禁不住一顫,饅頭差點摔地上。好像……好像有很久沒見到他的臉了,他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此刻卻難得神情嚴肅,淡淡說一句:“放桌上就好。”轉身立即就走回桌前,取了蘸墨的狼毫,在玉版宣紙上飛快勾勒。

覃川趁著放托盤,到底壓不住好奇心,湊過去偷偷瞄了一眼。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他畫畫,當年她就為了公子齊的畫好幾次出宮打算結交之,想不到今天卻突然有了機會。

他正描畫中女子的蛾眉。

蛾眉微蹙,似忍似痛似暈眩;衣衫半褪,若喜若驚若無措。他居然在畫春宮圖!在這樣的光天化日,白晝朗朗的時候,畫春、宮、圖!覃川的耳朵一下燒了個通紅,脆弱的小心髒狂轟濫炸似的蹦起來,想奪門而逃,偏偏兩隻腳和釘在地上一般,動也不動了。

傅九雲神色平淡,好像他畫的不是春宮而是花鳥魚蟲,語氣也格外冷靜:“好看麼?”

畫上的女子容貌豔麗風騷,星眸半睞,看著眼熟的很,有些像皋都最大青樓裏那個花魁。上回青樓之間搞了個什麼琴棋書畫比賽,她跟著老板娘他們看過一次熱鬧,對這位花魁印象十分深刻,因她也跳了一曲東風桃花。

她窘迫得口幹舌燥,窘迫裏還帶著一海子的酸意,睡意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這種情況,她是應該破口大罵此人下流無恥?還是嬌羞無限地說你好壞?還是捂著臉掉頭就跑?覃川覺得這三件事她一件也做不到,莫名其妙,她居然問了一句:“……這是誰?”

他聲音裏含著笑,漫不經心地說:“一個女人,看不出來麼?”

她那顆脆弱的小心髒要炸開了。很好很強大,她自愧不如!覃川落荒而逃,剛走到門口,傅九雲卻丟下畫筆,捏了一顆饅頭放在鼻前輕輕一嗅,慢條斯理地說:“味道有些不對了,聞著酸的很。”

覃川大窘,怎麼就忘了此人的鼻子比狗還靈?放了那麼多醋,他聞不出來才有鬼!

傅九雲放下饅頭,突然低低笑了一聲,歪著腦袋,眸光隻在她身上流轉,轉得她坐立不安。他的衣裳敞開許多,長發披在肩上,將鎖骨半遮半掩,光潔的胸膛上的肌膚在燭光下硬是映出曖昧的光澤。覃川的眼珠子亂轉,一會兒看看他的頭發,一會兒看看他的腳尖,一會兒再看看窗台,就是不看他,膽怯地逃避之。

“小廚娘,”他叫她,語氣悠然,聲音醇酒般濃厚,“我對我心愛的女人,忠貞不二,至死不渝——所以,下次做菜別走了她的味,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