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深知太子對天原國的意義,不光因為他驍勇善戰,妖血濃厚,更因為他出生時種種異象,還有他那天下無雙的命格。此時正值一統中原的關鍵時刻,人心千萬不可動搖。
於是在謠言傳到最頂峰的時候,文武百官赫然見到太子騎馬從宮門中出來,與二皇子亭淵說說笑笑,神色如常,見到百官朝自己行禮,倒也和氣了許多,笑吟吟地讓他們起身,不再像以前那樣愛理不理。
謠言,不攻自破。
當然,這些頭等機密大事,下麵的百姓是不會知道的,他們另有需要激動瘋狂的事情。
卻說覃川在燕燕飯館做了一個月的廚娘,手藝精良,風味上佳,這原本生意冷清的飯館漸漸有了人氣,老板娘簡直要把她當菩薩供起來,除了做菜,其他的事一律不給她動手,連衣服都要別人替她洗,小日子過得不知多幸福。
大抵是因為店裏老板娘寵她,那些在前麵跑腿的夥計也難免對她刮目相看,成日忙著給她暗送秋波,那天覃川還收到一封歪七扭八的情書:“川兒,我受你,我受你受的心每天都和唱了灑一樣碎。”(我愛你愛的心每天都和喝了酒一樣醉)
覃川哭笑不得改了別字,再還給那個年輕夥計,他的眼淚登時逆流成河,被打擊得好幾天不來幹活。
老板娘私下裏找她談心:“川兒,你年紀不小了,就在這裏成個家如何?咱們店裏都是不錯的小夥啊。”
覃川在假臉上使勁揪了兩把,硬是把雙頰掐得嫣紅如血,這才抬頭嬌聲細語:“人家……人家我早有心上人啦!豆豆哥說了,等賺到成家的錢,就來接我成親。”
買菜的郭大嬸最喜歡這些家長裏短的事,趕緊過來湊熱鬧:“豆豆哥?怎麼叫這麼個怪名字!他是做什麼的?”
覃川連連幹笑,絞盡腦汁:“他、他……呃,是專門畫畫的,所以常年在外麵跑,說要找什麼靈感……”
說完突然又覺得心虛,她為什麼要說是畫畫的?莫名其妙……
郭大嬸更有興趣了:“畫畫的?是個畫師?我倒是聽說最近咱們天原國來了個不得了的高人,就住在鳳眠山下,那些大官兒啊親王啊,成天趕著馬車往他那裏跑,求著要他畫畫。他該不會就是川兒你男人吧?”
不等覃川回答,老板娘激動了:“怎麼可能!公子齊先生要能看上川兒,他絕對就是被屎糊了眼睛!川兒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
覃川硬生生被公子齊三個字嚇得一個激靈,扭到了脖子,疼得齜牙咧嘴,要說的話全給忘了。
郭大嬸連連說:“對!就是公子齊!老板娘你也知道啊?”
這才真正是叫做“聞名天下”,隨便找個國家的小飯館裏,人人都知道公子齊是什麼人。傳說中的公子齊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神仙,雲遊四海,瀟灑自在;傳說他日出可在南海飲酒,正午便去鳳眠山頂小憩,日落便徘徊在玉水河邊作畫;傳說他去過哪裏,哪裏便有好運,男子與他說上幾句話,便無病痛,女子握一下他的手……就要思春跟著他夜奔。
傳說,永遠是荒謬而虛幻的。
這位神秘的公子齊大人,近來不知為何來到了天原國,住在鳳眠山下,每日作畫。當年他在大燕畫的那些仙畫,經過戰亂早已不知蹤影,如今真人就在眼前,誰不想求一幅畫?一時間朝中大臣們一起排隊去鳳眠山,把個幽靜避世的鳳眠山弄得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奈何公子齊脾氣古怪,見鳳眠山不能再住,索性收拾收拾,住進了皋都最大的青樓裏,也不再畫那些花鳥魚蟲,整日隻琢磨著畫起了春宮圖,畫一張燒一張。他燒的是畫,但在別人眼中燒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難免肉痛的很。
當年大燕還沒滅的時候,老板娘去過一趟,遠遠的看過公子齊作畫,至今說起來還是得意洋洋:“那才是人中龍鳳!要是老娘年輕個十歲,索性便拋棄那沒用的男人,跟他私奔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