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心裏惦記著天淵的傷勢,在床上翻來覆去,將近深夜,才抵不住困意,漸漸睡去,剛睡下沒多時,卻突然間被肩上那塊蝶形胎記揪心的疼痛驚醒,連連哀叫,冷汗淋漓,躺在床上縮成一團,按著胎記疼得直打滾。
墨漬和果殼被嚇得麵無人色,淚流滿麵,趕緊去叫秋煙來。秋煙睡得真熟,被人推醒,驚聞這個消息,連鞋也沒穿,赤著腳隻披了件外袍就衝進了小蝶的屋子,就見小蝶在床上已疼得臉色發白,嘴唇上都咬出了血,隻巴巴的望著她,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頓時心疼得不得了,眼淚頓時就下來了。關了房門,上前替小蝶把褻衣褪了,身上毫發無傷,隻肩上那塊蝶形胎記鮮紅欲滴,摸上去微微燙手。秋煙滿臉疑惑,問小蝶,她卻隻是搖頭不肯說話,便把兩個貼身丫頭叫到跟前,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果殼吸了吸鼻子,道:“小姐不讓說。”秋煙一聽就沉了臉,剛要嗬斥,卻聽一旁的墨漬扯了扯果殼的袖口,哽咽道:“秋煙姨。小姐的胎記已經疼了很多回了。她一直不讓說,可是,疼得這麼厲害還是頭一次呢!”
“什麼?!疼了好多回了。傻丫頭,你怎麼不說啊!”秋煙又氣又急,連連歎氣,一邊幫小蝶把衣衫穿上,一邊吩咐墨漬去喚錦鯉。小蝶胎記的疼略緩了緩,喘出一口氣,費力地輕聲吐出一句話來:“二哥。秋煙姨,快,去看,看看二哥。”
秋煙替她掩了掩被子,有些疑惑:“怎麼了?”果殼一邊遞了塊熱毛巾,一邊哽咽著道:“小姐每次胎記疼,都是因為二少爺他挨了家法,或是身上有傷的時候……”
“什麼?!”秋煙大驚失色,騰地站起身來,轉身出了屋子,心裏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小哲的屋子空無一人。
秋煙心裏著急,忙讓人把小哲貼身小廝清鶴叫來。清鶴一臉睡意朦朧,被李三從床上揪起,聽到小哲失蹤的消息,頓時嚇得腿腳發軟,連連喊冤:“奴才冤枉啊!奴才是伺候著二少爺上了床,這才熄了燈回得屋子。”
“那二少爺今天回屋以後,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清鶴跪在地上想了半天,突然叫了一聲,跌跌撞撞的爬起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胡亂的翻了兩頁,卻見從書中掉出一張紙來,已經被揉捏的不成樣子了。清鶴忙撿起來,用手把那張紙撫平,遞給秋煙,道:“少爺今天晚上睡覺前都在看這個,還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來著。”
秋煙接過紙一看,卻隻是看懂這是一張邀約的信箋,卻看不懂時間地點之類的消息。但總算小哲是自己偷溜出去,不是被人綁去的。她想到這裏,心稍稍一安,隨即想到小蝶的疼痛,卻又擔心的皺緊了眉頭,站起身吩咐李三:“三爺,你快派人去衙門通知王爺。另外,派家裏人趕緊去街上找找,看看二少爺是不是纏上什麼麻煩了。”
小蝶意識漸漸模糊,胎記開始越發的疼得厲害,似乎像是有人用力在把她拉扯成兩截一樣。墨漬和果殼站在一旁怎麼喚她,她卻沒有絲毫力氣去做點回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自己蜷縮得再小一點,似乎這樣就能把疼痛給減少。
錦鯉被人叫醒,趕過來的時候小蝶已經快疼得扛不住了,一張小臉上滿是水滴,淚汗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了。錦鯉不禁震然,忙上前施針減痛,但卻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正愁得不行,卻見小蝶頭一偏,暈了過去。錦鯉暗歎了一口氣,忙上前診脈,卻發覺脈象一切正常,不禁大疑。一時間也沒有對策,站起身來寫了張止痛的藥方,交給墨漬去煎。
家人找到李灝的時候,他還在和葛喻商議案情,聽聞小哲失蹤,不禁一愣,頓時沉下了臉色。葛喻見他一臉著急樣,便道:“王爺,您還是先回去吧。這裏交給我。明早自會派人去你府上。”李灝想了片刻,點了點頭,拱手謝過葛喻,便轉身跨出了院門。
李灝趕到府裏,卻見府上燈火通明。李三快步迎上來,滿臉焦急的遞上那張宣紙道:“王爺,二少爺像是從後門走的,把馬也牽走了。這是他臨走前所看的紙條。”李灝低頭借著燈籠微弱的火光,細細察看了一下,不禁皺緊了眉頭,又聽李三道:“陳清和幾位明欽衛的大人剛到,看過了大少爺,現在正在書房。他們聽說了這件事,都著急得很,說王爺有什麼事需要讓他們辦的,盡管開口。”李灝點了點頭,捏緊手裏的紙,吩咐道:“讓陳清帶著明欽衛速去禧霞山,看看小哲是不是跑到那裏去了。還有,讓他們問問庇蔭寺的大師,近日有沒有什麼陌生人入住,特別是孤身女子,像小哲這般大的小女孩尤其要注意。”一邊說著,李灝一邊推開了小蝶的房門。
眾人見他進來,都站起身行禮。李灝擺擺手,走到小蝶床邊,卻見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不免有些著急,抬眼望去,卻見錦鯉一臉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他依著小蝶的床畔坐下,輕聲問道:“怎麼樣了?”錦鯉從未見過李灝如此疲倦的樣子,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見他開口詢問,忙站直了身子答道:“脈象倒沒有什麼異樣,一切安好。隻是肩上的胎記微微紅腫發燙。我施了針,卻沒有什麼效果。開了個止痛的藥方,不知能不能幫到小蝶。”他邊說,邊覺著微微有些窘迫。李灝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窘迫,隻是微微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