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淵被打得身子也木了,幾乎沒了知覺,渾身軟軟的就要癱倒,唇瓣早已咬出了血。一雙淺褐色的眸子瞥了眼依舊怒氣衝衝的李灝,不由心灰,卻依舊不敢開口告訴李灝,隻是喃喃道:“爹爹,淵兒知錯了。”
李灝見他滿臉倔強,火氣不斷的竄上來,罵了聲:“給我跪好了!”起身到角落裏取了藤條,一把把天淵按倒在地,一手向下一扯,扒了褲子,對著那已是傷痕累累的緊致臀肉抽了下去:“孽障,你再嘴硬!”
藤條不像戒尺,夾了風,下去便能帶一摞血肉上來,沒幾下便把已滿是青腫的皮膚抽開了,頓時血肉模糊。天淵隻覺疼痛突然變得清晰無比起來,火燒火燎的直竄到心頭,癱在地上,不敢動,也動不了,隻能生生地挨著,出於本能的害怕,終於哭喊出聲:“爹爹,淵兒不敢了,疼!疼!淵兒知錯了,不敢瞞騙爹爹了!今後不敢惹禍了!”
李灝暗自心疼,手上漸漸放輕了,嘴裏怒斥著:“我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小蝶進宮,還瞞著我?”天淵隻覺全身疼得像要碎開了,除了徹心的疼痛,沒了其它的感覺,眼睛眨了眨,淌下淚來,剛想開口,卻聽到門口一陣砸門的聲音。隻聽小蝶在外麵哭喊著:“爹爹,都是蝶兒的主意,和大哥無關。您要打打蝶兒,不要罰大哥!”說著說著,卻已是泣不成聲。
李灝剛要開口,卻聽小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爹爹,太後有懿旨,說今早要把我好好的送進宮去。否則就要追究您抗旨之罪!大哥瞞您是事出有因!”李灝怔了怔,這才了解天淵為什麼那麼倔強的不說,放下手裏的藤條,望著地上的天淵,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的蹲下來,把天淵抱起來,卻覺得出乎意料的輕。抬眼望去,天淵睜著一雙淺褐眸子正定定的望著他,一張俊臉上滿是淚。李灝把天淵抱到椅子上,歎了口氣,道:“傻孩子,你倒是替你爹擔心!”天淵聞言,突然淚流滿麵,手緊緊地拽著李灝的袖子,低了頭,沒有說話。
李灝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罵道:“你才多大,就想著要保護你爹?你當爹是豆腐嗎?!”天淵把頭向李灝懷裏探了探,輕聲嘟囔了一句。李灝渾身震了震,摟緊了長子,流下淚來道:“下回再敢瞞騙我胡鬧,看我不把你腿打斷!”
他抱著天淵聽得仔細,大兒子嘟囔的是:“娘已經不在了。我不保護您,就成孤兒了。”
李灝走出書房,卻沒有放小蝶和小哲進屋,隻是訓斥了小蝶幾句,又囑咐了小哲明日入宮的注意事項,眼見著兩個孩子走遠了,這才喚了李管家叫了幾個家丁,抬了副擔架,親自把天淵送回房裏。
一晚上,天淵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糊裏糊塗的做著夢。一會兒夢見兒時在尚州,自己頑皮,爹爹要責打他。他一路小跑到娘的房內,正好撞到娘的懷裏。爹爹拎著藤條追過來,瞧見娘,卻不好意思的把藤條放下,隻罵了自己兩句,便走了。一會兒又夢見那個冬夜,娘躺在床上,地上牆上都是血,自己跪在地上,怎麼推娘,娘都醒不過來。自己哭成一團,被爹一把抱住。天淵哭醒了,卻見李灝一臉焦急的坐在床邊,抓著他的手,輕喚他的名字。他怔了怔,帶了淚穩了穩神,笑道:“爹爹,我沒事。做噩夢呢!”李灝拍了拍他的頭,端上一杯水,遞上去道:“夢見你娘了吧!嗓子都叫啞了,怎麼喊也不醒!”天淵支了支身子,隻覺背上雖疼,但卻冰冰涼涼的,舒服了許多,道:“爹爹的藥果然靈。淵兒傷也不怎麼疼了。”說完便伸了手接過茶杯。李灝替他掩了掩被子,罵道:“下次再敢胡鬧!”天淵忙搖了搖頭,笑道:“真不敢了。淵兒知錯了。”
李灝向來看重這個兒子,喪妻的痛苦也隻有這個兒子能懂他。他性子沉穩嚴謹,平時動手教訓也都是點到為止,心中有數。隻是這次,他也知道打得重了,心裏暗自愧疚,伸手撫了撫天淵的頭,道:“我替你請了假,今天你就待在家裏吧!”
天淵愣了愣,一邊把茶杯遞回去,一邊抬眼瞧了瞧窗外,天色已微微發白,不由道:“爹爹,已經天亮了?”李灝見他一臉迷茫,心裏暗笑,接過茶杯:“是,今日是初八了。”天淵見他起身,還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說:“爹爹,你又沒睡,守了我一夜?”李灝頓了頓步子,有些愧疚,道:“嗯,爹爹昨天氣頭上,打得重了,也沒弄清楚。”天淵心裏一沉,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那您豈不是兩天兩夜沒歇息了?”
李灝聽他聲音發抖,不由回了身子,罵道:“你爹不是豆腐身子!。”說著便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