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笑了笑,神態間也有些懷念的模樣:“這一晃也就這麼多年了。——你別不信,她不過是還沒有長開,你是知道她此前的模樣的。大明宮前一萬枝梅花都比不上她……”
都是些陳年往事了。
要說是成神,想成神的自然有想成神的苦楚;可對於這些不在乎那些的人來說,就隻有千年風雨後的感情最為珍貴。
所以才更加執著。
“你就繼續你的小蘿莉養成計劃吧。”李青流嗤笑了一聲,慢慢地又拈起一枚蜜餞,強忍著酸,一口一口地吃掉了。直到最後,舌尖才綻出一抹酸澀之後的甜來。
他忽然像是想起另一件事:“……我難道是真地地老了,竟有些想聽曲子,老李,你現在還唱不?”
李準放下酒杯,眯了眼望過去,陰森森地說道:“你想死麼?”
李青流連忙訕訕地陪了笑,說:“我不就是這麼說上一說——說來,你教那孩子學戲了麼?她當年也是梨園中人……”
“沒教,不教。”李準回答地幹脆利落:“唱戲有什麼好地?我這輩子,唱盡了他人的喜怒悲歡,也看遍了他人的風花雪月。到最後就會覺得,沒什麼意思。”
他的語氣,忽然就有些蕭索,有些枯寂:“小李,你說,咱們老李家是不是淨他媽光出情種了?”
李青流笑了笑,沉吟了一番,說:“你別說,還真是。我記得有句詩是怎麼說地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忽然住了嘴。
聽梅小築中,忽然便陷入了一片寂靜。
老李和小李,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良久之後,李青流才又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寂靜,說:“秘境要開了。”
“開唄。”李準百無聊賴地笑了笑:“你若是想問我那三件秘寶在哪裏,最好還是先住了嘴。你出不起這個價錢。”
“老朋友,就不能打個折麼?”李青流忝著臉湊過去,笑嘻嘻地擠眉弄眼,李準義正言辭地拒絕他:“不行,你見我給誰打過折?”
“你那大徒弟,倒是把你這一手學了個十成十。”眼見這人油鹽不進不講情分,李青流哼了一聲,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這些年在昆崳山這裏,他可是賺了個盆滿缽滿。青娘看在你的麵子上也沒有動他……”
“你不就是想為她來找我討個人情麼?”李準斜睨了李青流一眼,兩個人都有著如出一轍的狹長漂亮眼眸,隻是其中一個已經被布條蒙上了眼,再也無法回複往日的豔致風流……
“這份人情,我自然會還給她自己。你就別妄自為她做打算了。”李準喝了口酒,隻覺得冰涼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隱隱有燒心的痛感傳來:“這麼多年,你竟是還沒看清。永遠不要擅自為她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