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葛淩又喃喃地道:“看到她身陷險境……看到她被獨孤淵抱在懷中,看到她心碎如狂……你竟然還想毀了她。錯的是你,宗隱,前世的你就從未得到過她的愛。今生的你,占據了我的身軀……便以為你能從她的心中抹去我的痕跡、抹去對我的愛?不……不可能!”
捂住雙眼的男人,眼角漸漸滑下兩行血淚,卻依舊帶著扭曲的笑,說:“如何不可能?她不愛我,她忘記了我……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這輩子,從始至終,要的不過是看著你們,在深淵中哭嚎掙紮,傷別離求不得罷了!別忘了,你如今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掌控,被我侵入,我為你定下了和獨孤琴的婚約,如何?這份大禮,很不錯吧?”
葛淩額角的青筋瘋狂地迸了出來,捂住眼睛的手背因為太過用力,也綻出了青筋。
“不……宗隱,說到底,你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你憑什麼那麼平靜!哥哥!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副模樣!”葛淩忽然瘋狂地嘶吼了一聲,捂住雙眼的手上,忽然爆發出了極為濃厚的鬼氣,幾乎是一瞬間,原本跳動不已想要掙脫出來的眼眸中的那團火,就漸漸歸為了平靜……
葛淩,不……占據了葛淩身體的宗隱,他呼了口氣……漸漸直起了身子來,揉去了眉角的疲憊,重新歸為那個陰鬱冷靜而從容的形象,伸出猶在微微顫抖的手,捏住了不遠處書案上飄落的一張熟羅宣紙,上頭的筆跡微微顫抖,墨汁淋漓,顯然是狀態不大穩定。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宗隱冷笑了一聲,指尖騰起一蓬幽綠的火焰,轉瞬間就將那張熟羅宣紙燃燒殆盡,留下的不過是一蓬烏黑蜷曲的粉末和灰燼:“你還在勸我……”
他自言自語道:“哥哥,你的失敗,正是因為你對我,依舊存有善心。愚蠢的善心……愚蠢的感情,就像是呼延那個不知死活的蠢人一樣……我已經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而你……我卻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
呼延逃了。
獨孤琴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眸中閃過了一瞬間的震驚之色,而後就靜靜地坐在酆都行宮她的桌案之前,靜默地看著不遠處幽幽跳躍著的幽綠鬼火光芒。她沉默了極久,並未表露出她身邊的鬼仆以為會從她臉上看到的震怒或者是殺意。
鬼仆忐忑不安地等待了許久,他是負責看守密室的鬼仆,可按例去巡查的時候,卻發現獨孤琴親自下了禁製的鎖鏈斷裂,呼延早就已經逃的不知蹤跡。幾乎是一瞬間,鬼仆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可還是咬著牙,戰戰兢兢地把呼延逃了的消息報告給獨孤琴。
可獨孤琴隻是懨懨地坐著,沉默了良久,才揮了揮手,淡淡地道:“他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