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前麵不遠處,小聲喚我向我招手的、一身黑色長袍放下了兜帽的男人,不正是葛淩嗎?
我心底忽然一鬆,像是舒了一大口氣一樣,才猛然覺得渾身汗淋淋的,已經濕透了。連忙走過去,抓住了葛淩的手臂,才覺得稍微有些安心,連出口的嗓音都有些變了:“你剛才怎麼走那麼快?我在後麵,追都追不上……”
“是嗎……”葛淩愣了愣,有些愧疚地摸了摸我的頭發,說:“奈何橋上不能回頭,我放慢了腳步,一直聽到你在我身後的腳步聲,就沒有在意。”
葛淩先下了橋,是看見我站在奈何橋上,離地麵隻有一步,卻遲遲沒有抬腳走下來,神色還有些恍惚,才小聲地叫了我一聲的。免得叫我們周圍熙熙攘攘的鬼們發現了不對勁。
確實,下了奈何橋,就真真正正地到了陰司的地界兒了。我跟葛淩站在橋下一處稍微隱蔽些的地方,周圍是來來往往的勾魂和鬼魂,大部分是渾渾噩噩的,可也有一些是有些神智的,大體上看,跟繁華的城市中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有什麼區別,臉上都是一樣麻木的神色。
下了奈何橋,自然也就能回頭了,我有些恍惚地抓著葛淩的手臂,回頭一看,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隻能看到一團迷霧。緊接著,就看見迷霧中一雙踏在橋麵上的腳落了地,慢吞吞地朝我們走過來,正是周衝。
緊跟在周衝身後的,紫巽跟沐雨生、冷笙簫他們的身形,也漸漸在木迷霧中浮現出來了。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沒有看到那個叫“宗隱”的、長著一張跟葛淩一模一樣的男人的緣故。他沒有追上來,對我來說,應該是件好事。可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太過輕易了。
這個人,如果真的是能在奈何橋上站一千年的人物,不應該會輕易地放走我的。還是說,真的隻是幻境而已……
“小憐,沒事吧。你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葛淩有些擔憂地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勉強一笑,說了句:“沒什麼”。
下了奈何橋,不遠處就是一座古樸巍峨的城門,上頭兩個墨汁淋漓的大字,寫著“酆都”兩個字,應該就是陰司十座主城之一、也是地位最高的鬼城酆都城了。
下了奈何橋的鬼魂很多,可但凡是要進城門的,要不就得喝門口守著的兩個鬼差手中的忘情池水,要麼就出示了一個小牌子。我有些猶豫,嘉陵給我們這個小牌子了嗎?我怎麼沒有什麼印象……
葛淩也有些沉默,等到周衝跟沐雨生他們都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我們聚集到了一起,葛淩才隱蔽地指了指那些不用喝忘情水的鬼們出示的小牌子,壓低了聲音,說:“想要進城而不喝忘情水,怕是必須有那個腰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