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紫巽就是陽世間僅剩的唯一一隻熊妖了，還是半妖。”葛淩忽然淡淡開口，站起身來，臉孔上掠過一絲沉重中夾雜著暴戾的陰鬱的表情，看著舷窗外，淡淡地說：“昆崳山到了。”
“到是到了……”我有些納悶兒地說：“紫巽不上來的話，誰知道飛機怎麼降落啊……況且，他跳下去容易，再想上來，要怎麼上來呢？”
葛淩瞥了一眼我手中剛翻開看了幾眼的《天下萬妖誌》，忽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來，說：“他不用上來。”
這時候，我才知道紫巽剛才說的一應數據指令都調試好了，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飛機跟成了精似的，在紫巽本體，一隻大黑熊站著的那塊平地跟壕溝跑道的上方盤旋了幾轉，然後竟然徑直調整了方向，向下傾斜著飛去……
什麼叫無人駕駛……這就叫無人駕駛的真諦……
我被葛淩扶著，灰頭土臉地從機艙中爬出來的時候，紫巽跟個沒事人……沒事熊一樣，還樂嗬嗬地跟著沐雨生一起把成堆的貨往外出卸。
看著都是挺大的箱子，其實裏頭大多裝的是給沐清源的補給品，我們下陰司的時候需要帶著的，除了葛淩身上那張兩億陰錢的錢單子之外，也沒有什麼東西。
隻不過……這裏應該已經是到昆崳山山上了，我們卻不知道離沐清源跟陰司的搖錢樹嘉陵，到底有多遠。
而沐雨生的腳，剛落上實地，整個人臉上，就籠罩了一層深深的陰霾。
或許是因為即將見到沐清源……
我心裏邊還在亂七八糟的想著，紫巽已經用一個拖車把改裝的東西都裝好了，一臉輕鬆地拉著一根手腕粗細的繩子，把繩子抗在變回人形了的肩膀上，淡定自如地說：“離那倆完犢子玩意兒住的地方不遠了，嗨呀你說我這是接的什麼活計，這不是趕上去送給人家吃嗎？”
沐雨生陰著臉，打量了紫巽挺拔俊秀的身姿一番，說：“想吃你的人是有，但估計他倆是不會了。”
“為嘛啊。”紫巽好奇地伸頭去問沐雨生。
“你一沒錢二沒色的。搖錢樹愛錢，我父親愛美人——你倒是說說，你占了哪一樣？”沐雨生冷哼了一聲，顯然還是對紫巽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一聲“完犢子玩意”記恨在心。
“倒也是。”紫巽撓了撓頭，毫不在乎地大大咧咧扛著繩子拉著貨就往前走：“我也有二十年沒回來了，這裏應該是沒怎麼變。去界石那，從這走，也就是半個鍾頭的樣子。”
我抬起頭來，天色並不澄澈，是一片烏壓壓的陰沉鐵鉛色，所以才會顯得昆崳山更加孤峻，氣氛更加蕭瑟和肅殺……
毫無人煙，這裏一片白雪皚皚，連樹都不生。坡度陡且直，壁立千仞，說昆崳山是陽世間和陰司的交界之處，到了這裏，我就已經全然相信了。
隻不過……這裏尚且如此陰森，那亙古漆黑，隻有一輪血月的陰司，又會是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