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看著她黑布蒙麵,聲音飄忽,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來獨孤幽,不確定的問:“大人是否需要叫個郎中……”話音未落就被一臉陰霾暴戾的獨孤幽一掌扇到門外。
“莫問其他,拿藥箱便可!”
他們兄妹二人,從北境之戰一路血海掙紮到了現在,能在陰司跟原本地位牢靠不可動搖的獨孤琴分庭抗禮,靠的就是殺人的行當,若問傷口處理,她自問可不差那些名醫大宿分毫。更何況,陰司多的是治鬼的醫生,治人的醫生……少見。
獨孤幽利落地扯開獨孤淵已經被血濕透的衣襟,左手在熟皮腰帶上嵌的環扣上一抹,三枚尖長空心銀針便扣在了獨孤淵駭人的傷口周圍,霎時針尾就流出一股鮮血。
獨孤幽把獨孤淵從鬼眼的手下手中救走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子不同於鮮血或熏香的味道,雖然藥理不通,她也知道當務之急是防止獨孤琴或者死而不僵的鬼眼先生留有什麼後手,獨孤淵失血量不至死,一路由她鬼力強行護持著,現下棘手的不過是傷口罷了。
榻上的男人雙眼禁閉,嘴唇泛白,看上去跟這陰司中無處不在的飄蕩著的鬼魂竟然也沒有了什麼區別。獨孤幽心急如焚,可也隻能先給獨孤淵處理傷口。
若是獨孤淵有個三長兩短……
這種互相療傷的日子,獨孤幽曾以為不會有了。
獨孤幽深吸了口氣,扯過那個放不清楚一雙招子的鬼仆戰戰兢兢遞來的藥箱,正想給獨孤淵的口中塞上布條防止他待會痛的咬斷舌頭,卻正好對上一雙瞪著她的眼睛。
“獨孤琴……暗中有殺手……鬼眼未死……昆崳山……有變……”獨孤淵從嗓子裏憋出一句,又無力地垂下頭去。
“哥!別睡!”獨孤幽一驚,差點破了音。
我霍然從夢中驚醒,冷汗打濕了被子。
旁邊的葛淩睡的也不安穩,他眉頭緊皺,雙眼緊閉,唇邊還有模糊的囈語,似乎也陷入了夢魘。
我發了會呆,還沒有從夢魘中灰暗沉重的色調中脫離出來。
說是夢魘,可並沒有什麼情節,又或許是,醒來的一瞬間,我就已經將夢魘的內容忘得幹幹淨淨。
還殘留在我心底的,隻有壓抑和逼仄。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
八點的飛機,這時候醒來,也不過是比原定計劃的早了半個小時。
我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洗漱好,又爬到床上,想了想,有看了看眉頭漸鬆的葛淩,終究還是沒有叫醒葛淩。
我看著熟睡中的葛淩俊美顛倒眾生,卻因為身為人而有些柔和了的麵部輪廓,忽然就感覺心裏有塊地方,異常柔軟。
這是我的男人,屬於我的。
又他陪著,似乎多難的路,都能一直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