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是葛淩的身影,即便他的身影踉踉蹌蹌的,渾身滿是頹敗灰暗的氣息,可畢竟他從地洞中逃出來了,我心中一陣欣喜。
來不及多問,葛淩直接像是炮彈一樣衝出來,撞到了周衝控製浮空的石柱上,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他懨懨地靠著石柱,冷肅地說:“……那個畜生,出不來的!”
他的話音剛落,我們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可腳底下大地的震顫依舊在持續,眼看著由村民們組成的一條長龍就浩浩蕩蕩地要趕過來了,我心裏頭不由得一陣發緊,扶住了葛淩,讓他能稍微舒服一點恢複元氣。
周衝手中捏著浮空決,帶著早就因為驚嚇過度和失血過度而昏迷過去的王器,和一直呆呆傻傻的小女孩,我們站在石柱上,淩空而起,隱蔽地在村民們結伴成條龍地到達祠堂之前升到了空中,隱蔽地躲在了山中似乎無窮無盡的樹木陰影之中。
“祠堂被毀了。”周衝淡淡地俯視著村民,先頭到達的這部分人已經發現了,他們今天白天還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用作祭山大典的法場供著的祠堂,轉瞬間……就化為一片斷壁殘垣。
“爺爺呀……”我們隱匿在樹木間的間隙中,看著村民們哭天搶地的聲音。
腳底下的顫動還在繼續,我們都清楚是怨靈被禁錮在地下,出不來而引發的暴動,可村民們不知道,劉家老太爺拄著拐杖,顫顫巍巍地站在村民們一列長隊的隊首,一邊使勁敲著拐杖,一邊老淚縱橫地大喊:“地龍,是地龍發怒了……是老劉家的孽種丫頭,帶著個外鄉人溜進了祠堂,惹怒了山神娘娘……”
劉家老太爺的話音剛落,陸陸續續趕來的村民們就像是反應過來了一樣,恍然大悟,紛紛開始用他們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語言來詛咒我跟周衝。還有的村民在如喪考妣一般,在祠堂的廢墟中翻找著自己家先祖的靈位,可他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大地還在不停地震顫,是被禁錮的怨靈沒辦法竄到上麵來享受新鮮的血食而引發的暴怒,周衝說,怨靈應該是被鎮在了祠堂下麵,所以沒辦法衝出來在小山村中進行屠戮。
可到底是為什麼怨靈出不來?如果說怨靈是被鎮住的,當初又會是誰鎮住了怨靈?
我後背發寒,心裏頭疑問重重,想到了王器帶著囂張和陰鬱,惡狠狠地說過,我其實對村子裏頭什麼狀況都不了解。我所遭遇的一切,背後隱藏著的問題都很大。
眼見著這個可怕的秘密逐漸在眼前,就要水落石出,可偏偏現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阻止憤怒暴動的村民扒開宗祠下麵的土地,讓他們從宗祠附近離開,免得那個堵住地洞的入口越來越大,怨靈外泄的鬼氣越來越多。到時候,情況就不是我們能夠控製的了。
葛淩跟怨靈一番纏鬥,已經是累極。他喘息了些許,恢複了些精神,才細細跟我們說,怨靈每一次動作,都隱隱會露出隱藏在灰黑色迷霧中的幾百張扭曲哀嚎的“人臉”,而這些“人臉”,對精神的傷害是巨大的,隻要被鬼臉看過,這些鬼臉就會對精神和靈魂造成腐蝕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