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第二天的時候,其他人都往前走,隻有王老板跟王器帶著波多密先生開著愣頭青出事的那輛車往回走。
王老板叫王器蹲在貨車車鬥裏頭,車鬥是空的,四邊用帆布圍起來,上頭蓋了張大厚油氈,川藏路上的風大,到了夜裏跟早上,吹在身上跟刀割似的。雖然不是冬天裏,穿的單薄的王器也有些受不了,他凍得哆哆嗦嗦的,可駕駛室裏頭隻有兩個位置,坐的是王老板和波多密,駕駛室裏頭又剛死過兩個人,給他倆膽子他也不敢進去坐,隻能認命地幹坐著。
可大車沒開多久,也就十幾分鍾,車就又停了下來。
王器探頭一看,駕駛室的門開了,王老板臉色青白,眼睛正往外滴著血,站在駕駛室外頭捂著鼻子,指縫裏頭也都是血。波多密臉色也不太好,拿著那個命盤滴溜溜地算著什麼,說這車上有東西!
什麼東西?王器嚇得就是一哆嗦,可誰都不知道愣頭青往車上放了什麼東西。
王老板一邊擦著血,一邊罵罵咧咧地說愣頭青晦氣,什麼東西不清不楚地就敢往車上帶。
他身上有條黑龍鎮著,到底是不怎麼怕,好不容易止了血,又往駕駛室裏頭爬,說是不信這個邪,今天一定要把車開回雅安。
可他屁股剛挨上那個屁股墊子,整個人就往外一栽,趴在了地上。
王器趕緊跳下來給王老板攙起來,王老板一臉的泥和血,嘴唇都哆嗦了,帶著狠勁猛地一指,叫王器把那屁股墊子掀起來。
那屁股墊子不知道被多少人坐過,一直也沒有換沒有洗,毛布氈子已經髒的發黑,上頭還泛著油光跟臭氣。王器沒辦法,捏著鼻子,一把把毛布氈子掀開,露出下麵一個放雜物的空間。
座位底下有空間,一般跑短途的怕碰上搶錢的,就把收的錢直接往屁股底下一塞,這樣除非司機出了事兒,不然誰都搶不著,
王器捏著鼻子,往裏頭扒拉,愣頭青雖然剛接這車,裏頭也林林總總塞了不少東西,什麼幾角幾分的毛票子,女人的褲腰帶,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王器翻著翻著就覺得不對勁,他整個人也開始暈乎起來,有什麼熱熱的東西從耳朵裏麵流出來,王器伸手一摸——全是血!
他怕的要死,手也抖抖索索的,可這就摸到了一個油紙包裹。王器以為這包裹裏麵是這小子私藏的錢,抖開一看,好家夥……是一張繪著苯教大佛的人皮唐卡!
王器嚇得屁滾尿流,人皮唐卡被愣頭青隨意疊了幾層就包在油紙裏頭。王器一抖落,正好露出一張色彩泛著詭異色澤的佛頭像!
王老板跟波多密也在外頭看著,一看這張人皮唐卡,哪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老板惱怒的直接一腳踹在了大貨車車鬥上,將愣頭青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這分明就是愣頭青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將人家小心珍藏的至寶直接墊了屁股,怪不得會死的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