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清看我望著堂屋,尷尬地笑了笑,小聲解釋道,我走後沒多久,葛淩就詐屍了,那時他正送我去機場。可就在棺材旁邊的李先生躲閃不及,被起屍直接咬死了。
我心裏也有點毛毛的,閆先生看了看,直接用腳在之前停靈的位置畫出了一個長方形,正好是之前棺材的大小,旁邊的地上還有一灘黑色的痕跡,我心裏一緊,知道是那天從棺材裏滲出的汙血,空氣中還隱隱飄著惡臭的味道。
“閆先生,你看……還要做什麼?”葛清搓了搓手,詢問地看向閆先生,頗有以閆先生馬首是瞻的意味。
閆先生也幹脆,他直截了當地指著我說:“她肚子裏頭的孩子得打掉,葛淩的魂魄必須得打散,再留著就成了厲鬼,誰都治不了。”
他抬頭望了望天,山裏頭氣候變化多端,來時還有些太陽的光芒,轉瞬間又已經陰雲密布,好在我已經習慣了最近的陰天,沒什麼不適應。閆先生搖了搖頭,說葛淩的怨念太大,怕是很難,葛清的臉色又是一僵。
閆軍接著又要了黃紙和香燭瓦盆,葛清從堂屋旁邊的瓦房裏提出一大堆香燭黃紙,放在地上。不知黃紙是不是因為天氣潮濕,都漚爛了,空氣中立馬彌漫著難以名狀的奇怪味道。
我本來就舟車勞頓,不太舒服,肚子裏還有個鬼胎,一聞到這個氣味,立馬蹲下身來,大吐特吐。可向來溫柔春風一樣的葛清這下沒了紳士風度,甚至臉上隱隱浮現出厭惡和恐懼。
也許是覺得自己表情太過外露,葛清揉了揉臉,站在我旁邊關切的問我怎麼樣,卻始終將手背在身後,不給我拍拍背。
我覺得他有點怪,卻還是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閆先生一番布置,在瓦盆裏用香燭點著了黃紙燒著,又讓葛清找一盆狗血。
葛清便出門去到村裏找人買狗,走之前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卻鬼使神差地拒絕了,想要留下來看閆軍怎麼布置。
閆軍倒也沒有拒絕,好像我的存在根本對他來說就像是死物一樣……
沒多久,葛清提著一隻血淋淋的土狗過來,又找了個盆,放了一盆的狗血。
我雖然不太懂,卻也知道狗血驅邪,他們要拿狗血來驅葛淩的鬼魂,隻是棺材已經不在這裏了,不知道閆軍是要在這裏做法,還是要到棺材下葬的地方去。
閆軍在他畫出來的長方形中間麵向東坐下,掐算著什麼。要是我懂一點道術,我就能看出他掐的法訣是道界內最普通的尋鬼訣,無非就是循著一絲絲鬼氣來尋找鬼的行蹤……
可我現在還不知道這些,隻覺得閆軍這一套做下來,就比光讓我燒紙的李先生要強一些,要更像內行人。哪裏想到了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的道理。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我跟葛清都屏住呼吸,不敢打擾他。閆軍忽然睜開眼,皺眉說:“鬼不在這裏,在南麵千步方寸內。”
葛清說,當日抬棺人正是將葛淩的棺材埋到了南麵。那位置原本是李先生算出的極佳的鎮魂之地,可終究是沒有鎮住葛淩,還讓他的鬼靈越發強大。
事不宜遲,閆軍立馬就吩咐我們拿著東西,往南麵走去。山路坑坑窪窪,雖是千步距離,我還是氣喘籲籲,中途差點嘔出來。
閆軍看了我一眼,冷冷說:“養胎本就傷神,你養的還是鬼胎,你若是不早早打掉,過不了多久,你的精魄就全被鬼胎吸去,也就跟死人無二了。”
我其實心裏也隱約知道這個道理。我是人,葛淩是鬼,本來就是人鬼殊途,鬼胎對我又怎麼會是好處呢……
這麼亂七八糟地想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天色卻忽然又變了。
方才還晴朗暖陽的天,一下子就烏雲滾滾狂風咆哮。也就兩三息的功夫,天上又劈裏啪啦掉起雨點子來。
這雨下的又快又急,沒有準備的我們頓時被淋成了落湯雞。葛清更是臉色差的嚇人。但他好像打定了今天一定要打散葛淩魂魄的主意,抹了把臉,惡狠狠地說:“閆先生,我們繼續。”
閆軍好像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他點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掐算著什麼。可沒走多久,走過一個轉角過後,他竟猛地一停。
“你確定這裏是停屍之地?”
葛清糊了把滿臉的雨水,睜大眼睛看了看,臉色也極其不好,他冷聲說:“不是這裏!下棺之前我來這裏看過,根本沒有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