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飄來幾縷浮雲,並不強烈的陽光讓在田間勞作的人們忙碌中多了幾分愜意。
村子路口的大樟樹下,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坐在各自拿來的小馬凳上,或拿了針線飛針走線地縫製衣服,或拿了一籃子花生玉米麻利地剝殼脫粒。
不遠處,涓涓流淌的小河邊,幾個全身光溜溜的毛頭孩子一個接一個地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比賽泅水,冷不防有誰摸出一條魚來,當即大呼小叫引來同伴的圍觀。
李孓駕著馬車慢悠悠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恬淡溫馨的畫麵。
隨後眼神就定在那筐白白胖胖的花生仁上不動了!
感覺更餓了!
反身撩開馬車簾子,看裏麵的小家夥咬著一根手指頭睡得安穩,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來有醒過來的跡象,李孓當即停了馬車,慢吞吞從車轅上挪下來,又特地整了整身上已經破破爛爛的衣裳,抬腳朝那一眾已經朝她看過來的老婆婆們走過去。
短短幾十步,她想了好幾個走過去該怎麼開口搭訕的方式,等到臨到和這群麵容慈善的老人麵對麵,才敲定了一個現編出來的淒慘遭遇。
李孓麵上頓時出現了一副悲痛欲絕卻又咬牙強撐著的表情,再加上她那一身淩亂不堪的衣服,無形中更讓人增添了幾分信服度。
“幾位老婆婆,”學著在書裏看到的女子施禮圖照葫蘆畫瓢地淺淺屈膝,“我帶著孩子回娘家探親,誰知在途中不幸遭到山賊搶劫,隨行護衛全部被殺,隻剩下我們這孤兒寡母僥幸逃過一劫,慌不擇路下被我家這匹老馬帶到了貴村,還望幾位善心的老婆婆能賣我一些食物,我那孩子,已經快一天沒有喝上一口水了!”
這麼一番話一口氣說完,李孓自己先鬆了口氣。
她這些話一半是在研究所裏的時候看雜書從上麵直接采用的,另四分之一是順著前言直接順下來的,而最後的四分之一,卻是真真切切的請求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帶孩子,但想來吃的喝的卻是絕對不能斷的。
現在連她這麼一個大人都餓得眼都快冒綠光了,更何況一個小娃娃!
李孓此刻是真的憂心,那目光裏的懇切絕對是真心實意!
“這位夫人,我看你這方向,是從前麵的芒山上下來的?”
大概是李孓的目光感覺太強烈了,這幾位麵對陌生人有些拘謹的老婆婆們一開始誰都沒有應聲,最後還是那位剝花生的秦張氏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試探地問了這麼一句。
李孓哪知道自己醒來的那地方是不是芒山,依言爽快地點了點頭。
“那地方這段時間可不太平啊!”秦張氏頓時就皺了皺眉,“衙門前段時間還宣傳著召集賞金獵人去剿匪來著,誰知道雷聲大雨點小,慢慢就沒下文了,這芒山上的匪徒,可不就越來越猖獗了!”
“可不是,”話剛落,旁邊另一人就搭上了腔,“那幫子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夫人您和小公子能撿回一條命,真真可以說是菩薩保佑了!”
李孓扯了扯嘴角。
可不就是菩薩保佑了嗎,要不然她這麼一個必死的人怎麼能重新活過來?再者,她要沒在這具身體裏醒過來,車廂裏的那小娃娃現在還躺在那白骨堆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