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黎曉去送外賣,葉景南像個幽靈似的出現,擋住她的去路。黎曉皺著眉頭,一副厭煩的模樣:“葉景南,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樣整天無所事事嗎?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那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嗎?我不去工作我就吃不上飯,甚至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葉景南打斷她的話:“那你和我在一起吧,我養你。”

“你養我?”黎曉嗤笑了一聲,“葉景南,你怎麼那麼幼稚?你現在吃的用的穿的有一樣東西是你通過自己的勞動賺來的嗎?你有試過我們這種窮人的日子嗎?你……”黎曉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她看著眼前的葉景南,一聲不吭。

葉景南也沒有說話,他的臉色可以用“烏雲密布”這個詞語來形容了。他看著黎曉好看的眼睛,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黯淡了下去,就像黑暗中明亮的昏黃色光芒漸漸褪去。

葉景南額前細碎的劉海被風吹亂,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兩個人就紋絲不動在風中對視,很久很久。

黎曉曾經設想過無數個和葉景南重逢時的畫麵,包括現在這個畫麵,但總是自己對自己催眠說,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再也不會。可是現在再見到他時,麵對這個本來她以為可以接受的場麵時,她竟然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難過。

葉景南也望見了她,他緩緩走了出來,說的第一句話是:“黎曉,幾年不見,過得好嗎?”

說的第二句話是:“有了那筆錢,應該生活的好些了吧?”

第三句話是:“不會還在送外賣吧?真是讓人可憐啊。”

黎曉看著葉景南和他身旁的女孩,感覺到眼眶發紅,鼻頭酸澀。她努力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說:“我過得還好。”

說完她轉身,想迅速逃離他的視線。在他麵前留下最後的自尊就好,但是這樣的想法立刻被人摧毀,像是把她的自尊心揉成一團,丟在地上,再用力踩上幾腳——

“哎哎哎,付錢了,付錢了。”

黎曉尷尬地轉過身,看見工頭把三張粉紅色的一百元遞到她麵前。那三張鈔票被風吹的嘩嘩作響,好像在明晃晃地嘲諷她。她知道葉景南的目光一定落在她身上,譏諷的、不屑的目光。心髒好像被人用力按進了一個尖銳的圖釘,愈發深入她的內心。

她甚至不敢看他,隻是覺得有一股溫熱的液體從眼眶湧了出來。

一瞬間回憶這麼多事,黎曉有些喘不過氣來。眼前葉景南的身邊已不是昨天那個靈動活潑的女孩了,而是一個身材火辣的金發女人。

她莫名其妙地笑了,正對上葉景南眯著的眼睛。

像他那樣的公子哥,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而現在我也麵臨著這樣一個窘境。我看著徐軒宇和他身旁和他一樣耀眼的女孩,一瞬間失語。那個女孩身著Prada的粉紅色小禮服,治愈係的顏色,纖細白皙的手拿著MiuMiu的淺粉紅的包包。黑色的頭發被挽起,有幾縷柔順的發絲留在兩鬢,少女的純真上似乎又增添了些女人的溫柔。

徐軒宇一隻手環住那女孩的細腰,衝我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說:“施詩,向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方歌。”我在心裏暗暗想是你女朋友又怎麼了?你還能找個男朋友嗎?

他偏頭看了看方歌,眼中多了些寵溺。我看著他們相視而笑,感覺有一團棉花塞在我的喉嚨裏,幹澀難忍。

“而且我馬上就會和方歌訂婚了,我們訂婚的那天,你會來嗎?”

“我說過我會來的,沒讓你失望吧,親愛的媽媽?”楚千的笑容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楚千的媽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看著楚千,說:“楚千,做這些,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楚千笑著,語氣卻冰冷得像冬天裏的寒風,“因為我想讓在和那個老男人搞在一起的時候還能記得,我是你的女兒,你和為你而死的爸爸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