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漢時關
滔滔黃河藍藍的天
壯士鐵馬將軍劍
旌旗半卷出長安
女兒柔腸男兒膽
滔滔熱血漢衣冠
大漠無垠江湖遠
暴雨驚雷亦如磐
美人淚,杯中酒
丈夫肩,天下任
風蕭蕭,路漫漫
情切切,意綿綿
山河盟,生死戀
君與臣,恩與怨
何必回頭傷往事
且把風流唱少年
萬裏江山千鈞膽
守業更比創業難
——《大漢天子》主題曲
天黑了,濃得幾欲要滴下墨汁來。就像我的名字一樣,墨雪,浸透了墨汁的雪白綢緞。
從記事以來我就明白,我就是眾人口中那個天生不能說話的墨雪。
隻是不能說話而已。我可以聽見自然界和人類之間一切的聲音,遙遠悠長的點點清亮。
我姓柳,柳墨雪,一個聽起來似乎很有詩意,極具古典美的文靜名字,但其實我是個標準透頂的現代人,並且現在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隻是有一點點頑劣,似乎和這個名字的本意並不太符的,21世紀大學生——國家的萬萬棟梁中的一根。
頑劣?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奇怪,一個天生不能說話的人不都應該是自閉自怨自艾到死的麼?怎麼還可能“厚顏無恥”的去上大學,並且,還天方夜譚般的超過殘疾人當中的極品張海迪,霍金成就頑劣這二字的性格境界?其實這想法倒是很合大眾眼光,也很對大眾胃口,但我本就不是一個很合群的人,所以自然幹的就不是合群之事。
而作為殘疾人的羞恥也更是比一般的殘疾人要弱那麼幾千倍。
我就這般自然的活了二十年個年頭到現在,心理健康指數正常並且一流,也許,這一切該歸功於我們這個時代的科技發展,還有那所創造電腦這玩意的美國賓西法尼亞大學。
我一直在感恩老天,隻不過是讓我不能說話而已,你瞧,如今當紅的好男兒當中似乎也有那麼一個和我境遇相似的聾啞人,不是還被人稱作不會說話的天使麼?
當然作為天使嘛,畢竟,是和神交流的一類才對,那麼和常人定是有那麼一點區別的。
而且,反正如今有了電腦這玩意,現代人的交流本身已不再過多地依賴口頭表達,也算是返璞歸真,頗具古人的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含蓄”色彩了。
但至於為何我能夠如此順利地進入大學就讀,也許是因為我生在一個優越到令人欽羨的官僚家庭,說白的,那就是有權的家庭,溫瑞安說,權這一個字,有了它,便可以使你有著許多方便,許多力量,還有許多別人所沒有和不能有的東西。
所以你也該明白,我的出生,我的殘缺在這個權字麵前總還是可以暫時忽略些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我有一雙本身交際手腕頗高的雙親,還有一個俊雅溫文並且各方麵都很優秀的哥哥。雖然在他們麵前,我充當的角色無疑是最不起眼的那隻醜小鴨,但有一點又能叫人抓狂的成為一個絕對冷門——我是家裏最被寵溺的那個。
隻是我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但至於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沒啥興趣去摘,所以他們就暫時沒為了我幹一些驚天動地的“傻事”。
隻是因為不能說話的原因,我從不和家人以外的人交往,即便是其他的親人,成立書法社完全是因為哥哥的關係,他愛我的字,他說這些字完全可以媲美書法家。然後他就說,你不應該埋沒自己的才華,我笑,便成了那個書法社名義上的頭,卻從沒有參加有關它的任何活動,這倒不是因為害怕暴露自己的缺陷,而是因為我懶得去聽那些需要絞盡腦汁然後小心翼翼說出的措辭,這樣的話,說話的人很累,聽著的人更累,我到現在還不會打手勢,也並不想學,我承認在這一點上我是有點任性,但從小就沒人來強迫我,所以習慣了用筆寫,而不是用手勢去表示。
不過呢,這所謂的家人,當然,也隻是指哥哥一個。
其實哥哥的名字也很特別,墨風,跟我在學校裏成立的那個書法社的名字可是一模一樣!(當然原始版權可是他,我充其量隻是個借用者)我真是抓破了頭皮也想不通這個研究所的高才生,為何會被取了這麼書呆子氣的名字,但是似乎我們的名字並不是父母所起,所以,也並無從知曉其中具體緣由。
在我過二十歲生日的那晚,墨風送給我一個戒指,那戒指倒是沒有啥特別之處,說到底,也就是很普通的一個銀戒,不過它的中間卻鑲著一塊黑色的玉,與月光相輝映下,竟有著微微跳躍的光芒。(他生來就“寒酸”,和這個家的鋪張之風素來格格不入,這一回他大概是破了費)
他將戒指戴在我手上的時候,吻了一下我的手指。(我的臉莫名的紅了一下,心裏想這好像在上演求^o^,可我很明白,眼前的男子是我親哥哥)然後我就想起了那晚也是他的生日,很巧,我和他雖然不是同年生,但卻是同月同日生,所以我們的天宮圖非常吻合(我偷偷學過占卜)。
隻不過,自我出生後,每年生日隻有我過,他就不再過生日了。
他自己毫不在意,坦言這隻是形式而已,家裏除了我也沒人去追究,可我的追究沒人能夠明白,自然慢慢就被淡忘了。
我問他要什麼禮物,他說,他什麼都不要,隻要我永遠陪著他就好。
他看我的眼神。綿長。悠遠。安靜。柔軟。堅定。平坦。明亮。深情。溫暖到似乎想把我吸進去一般,可我隻能嫣然對他微笑。
他說,墨雪,你是一個如此溫婉美好的女孩,讓人舍不得放開。可是你遊離冷淡的眸子,卻藏著憂鬱的光。
我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底悄悄寫到,因為,墨雪在長大。
是夜。明月當空。冰冷月光炙熱而醉人。又是一夜好夢。
但一切的好夢持續了這樣二十年後或許也就到頭了,人家都說否極泰來,可是一個人畢竟也不能太幸運,否則連老天都會嫉妒你,況且諸行無常,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你究竟會遇到什麼事。
就這樣,生日後的第二天,母親竟然出了車禍再也沒能醒過來,可沒過一個月,父親竟然閃電般的又娶了一個女人回來。這多少證明了他和母親之間的感情的脆弱程度,或許現在連親情都已經沒有,大概就是如此,所以素來講效率的他已經連所謂的伉儷情深都懶得去偽飾,如今莫說守孝三年,隻怕屍骨還未寒吧,所以我想,這個名叫嶽翎長的卻很一般的女人一定有她的特別之處——與父親一般的講效率,並且已經不滿足於在外的金屋藏嬌生活。
果然,在踏進我家門的時候,她竟然大大方方的還帶來了一個女兒,一個可以正常說話的女兒,然後她們母女開始把這項功能在這個沉默居多的家裏發揮的淋漓盡致,刻薄至極。
可我卻還是沒打算上演灰姑娘的一幕,幫這個比我大一歲的“姐姐”和那個極盡“慈眉善目”之能事的“後媽”端茶倒水,洗衣做飯,隻希望她們能夠毫不吝嗇的分我一杯親情羹,因為我知道沒有王子會接受一個不會說話的公主,所以那隻能是騙人的童話。或許善意,可卻毫不現實,讓人連幻想一下的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