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這才破涕為笑,希希笑話他:“愛哭鬼,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
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小娃娃反唇相譏:“誰稀罕跟你一起,我要跟東祁哥哥一起!”
一句玩笑話,讓顧瀟記了十幾年,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在離開他們的幾年裏,他逐日疊加的思念是針對記憶裏那個無所不能的陸東祁。
這心思被埋得極深,每每一露出苗頭就被他狠狠的壓下,他對自己的念頭感到羞愧,覺著這是一種病態的心裏,也因此不敢聯係東祁和希希,他們都是這麼陽光向上的人,怎麼能接受病態的他。
對陸東祁的念想沒有隨著顧瀟的壓抑而淡忘,反倒變得越來越深刻,進入了青春期的顧瀟,發現他對於身邊的女孩子一點特殊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連她們的身體變化都提不起興趣,隻有在想到陸東祁的時候,心中會有一瞬間的悸動,這樣冷淡與灼熱情感變化,讓他覺得害怕。
家庭變故的打擊與心中的恐懼,讓他成為了搖滾的囚徒,用嘶吼的方式發泄自己的情緒,他這才成為了重逢時,他們認識的顧瀟。
把遙遠的思緒收回到眼前,把內心深處的秘密放到更私密的角落,顧瀟喝了口酒,又變成了那個閃閃發光的美少年,他指著墓碑上那張永遠定格的溫潤笑顏同希希說:“你看,他那麼好。”
希希點了點頭,嘴巴一癟就要落下淚來,她小小的竹馬在心裏溫暖的角落,守護著他。
“陸東祁一直以來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把守護你當成自己的責任,在他的心裏啊,你就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傻瓜。”顧瀟嘴角帶了苦澀的笑,抬頭看了看希希,那笑容滲進了眼睛裏,“他沒有完成的事就讓我來繼續吧。”
他喜歡人,就讓他代替他去喜歡,他想守護的,就讓他代他去守護,思念一個人,就把自己變成這個人,這樣的方式是不是就能和那個人靠的近一些?
“顧瀟,他是他,你是你,你們都是我最最珍視的朋友。”希希不解顧瀟的意思,她看得出陸東祁在他心裏的重要性,也看得出他強顏歡笑背後的哀痛,東祁的死,她都釋懷了,顧瀟卻還沒有。
顧瀟沒有回答,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把空了易拉罐扔到一邊,站起來,毫不在意身上粘的泥土。也不知喝了有多少,他的腳步有些虛浮,拍了拍希希的肩膀淒愴一笑:“我要是你該多好啊。”
這話希希就更聽不明白了,顧瀟整個人的狀態都怪怪的,她的腦子飛快運轉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正猶豫著要不要問問他是什麼意思,顧瀟就擺了擺手先行告辭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以顧瀟的酒量,幾罐啤酒連他的癢處都戳不到,可是他今天就是有些醉了,麵對著陸東祁的墓碑,他終於不再隱藏自己的心事,終於不用擔心自己會令他惡心,那個觸不到的少年成了他心裏永恒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