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真是一個容易讓人煩躁的季節。
希希一手遮擋直射而來的午後陽光,一手拚命的扇著臉上的汗珠,一中處在C市的城郊邊緣地帶,出租車除了學校放假,幾乎不從這邊過,而門口唯一一條線的公交車總是許久才來一趟,等得不耐煩的希希不住的抱怨:“學校肯定是和公交公司串通好了,可發車的頻率完全是從阻止學生逃課的角度考慮的。”
雖然身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陸東祁明顯沒有希希那麼焦躁,他氣定神閑的站著,看不出一絲的不耐煩,“別扇了,心靜自然涼。”
“胡說,扇風能促進周圍空氣流動,加速汗液蒸發,心靜管什麼用?”希希狡辯道,“你站著別動。”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大喊一聲,把路東祁震在了原地。
虛張聲勢的人兒,蹦到他的眼前,蹲下身了,整個人縮成一團,潛伏在他的陰影裏。
怕熱怕到這種程度,也真是極品了,東祁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溫和表情中的疏離被片刻的溫柔取代。
夏希希揚起頭看見陸東祁鼻尖上的汗珠,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一時分不清那細碎的璀璨是他眼中的光,還是沒擦掉的汗。
時光仿佛停滯了匆匆而去的腳步,牽著她回到小時候。她從小便是個瘋丫頭,在伏天的時候也要拉著陸東祁在毒日頭下瘋跑,兩個人帶的錢隻夠買一根奶油冰棍,陸東祁就全部讓給她。
他小小腦袋瓜老早就有了男女授受不親的意識,任憑希希如何誘惑,堅決不與她分享一根冰棍。
那麼好的陸東祁,就站在她眼前的陸東祁,卻在每一次她要向他走近的時候,殘忍的把她推開。
夏希希的心思百轉千回,在思緒翩躚至陸東祁從小到大都克己複禮謙謙有禮時,想到了另一張麵孔。
那個人霸道蠻橫,舉止輕佻,連強吻這種流氓途徑都做的堂而皇之,她不由的在心裏啐了一聲,就當初吻給了狗。
可是豈止是初吻,就連次吻也沒了,這個人忒的惡劣,搶了沙發不夠,還要搶板凳。
夏希希一時恨得牙癢癢,一副要吃人的模樣,幸好此刻低著頭,這副青麵獠牙的模樣沒落到陸東祁眼裏去。
她自己都沒察覺到,那個她心中如此惡劣的人,不知不覺中就將印子烙在了她的心上,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兩個人費了半天功夫才總算到了顧瀟家樓下,希希沒有直衝上樓,反倒徑直到了小區裏的小超市,拎了幾罐啤酒出來。
陸東祁接過她手中的袋子,略有一些詫異:“這是幹嗎?”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希希慷慨陳詞,她想,顧瀟定是需要一個出口來發泄出心中深埋的情緒,她所有能想到的辦法裏,唯有這喝酒這一條可行。
“此憂未必需解”東祁不動生色的搖了搖頭,他的目光穿過希希柔軟的垂在耳際的鬢發,掃到一個徘徊在顧瀟家樓下的身影。
樹葉間隙中的光落在東祁年輕的臉龐上,他平和的目光中一瞬間似乎印上了葉子的陰影,嘴角扯起一絲沒有溫度的笑,顧瀟,這就是你讓她來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