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的靜,如停雲,亦如她。』
品雪樓是舒城最有名的茶樓,百年茶樓,百年茶香。隻要一提起品雪樓,便會聽到‘踏雪無痕’這四個字。傳言,曾有一名仙人,踏雪前來。所到之處,卻無半縷痕跡。
茶香四溢,濃了方圓百裏。
偎著暖爐,品著茗茶,李平萬頗為感慨:“哎,又是一年冬!十年寒窗苦讀,多少人為的就是這一天嗬!”坐在斜對麵的中年男子,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每四年舉行一次冬幃,想要高人一等,亦隻有如此罷了!”
李平萬半眯著眼,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我聽說這玉城有一個才子,叫什麼……”中年男子一頓,“叫秦蒼梧。”
“對對!就是他!”李平萬顯得有點激動,他微喘著粗氣,臉色有點紅潤,“上一回,我去拜訪田侍郎,隱隱約約聽到田侍郎在房裏不斷地踱著步,說什麼今年的新科狀元非他莫屬呢!”
“不錯,此人才高八鬥,文似潛龍,張牙舞爪,淩厲萬頃!但是,恐怕也不會讓他這般簡單……畢竟要中了十六進士才有資格麵聖啊!”中年男子淺啜了一口茗茶,微皺眉,“李老,這茶怎麼越喝越苦呀?”
李平萬正想要說些什麼,眼角餘光瞥見了座外,店小二正在招呼兩位客人。一人約莫二十歲,長得極為清秀與俊氣。而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矮小的人,卻是普普通通,唯唯諾諾。但聞店小二殷勤有禮,將兩人引上了玄樓。
收回目光,李平萬卻是文不對題,“老劉,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冷哩。”劉海扭頭看了看剛進來的兩個人,正巧與那清俊男子打了一個照麵。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劉海卻能夠斷定自己一定在哪兒見過他。
“李老,你說得沒錯哩。前一個月,畫鎮可是被洪水衝的一幹二淨。按理說,大冬天的哪會有什麼洪水?但是,望鎮長為了地賍,違背了天道,所以一夜之間整個畫鎮灰飛煙滅了呢!”劉海邊磕著瓜子,似乎仍然意猶未盡,“這是朝廷的大新聞,可惜的是,望鎮長的夫人和女兒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哩!”
“這麼說,她們都死了?”李平萬續問道,與此同時又進來了四五個人,穿著官服,腰間帶著佩刀,銳利的目光搜尋著什麼。俄而,為首的人眼神一定,朝著李平萬走去。隻見他頗為肅穆地行了一禮,大大方方地說道,“李老,田侍郎有請。”
無事不登三寶殿。李平萬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他點了點頭,在站起身來的一刹那,向著劉海又問了一遍,“那兩個人可都死了?”劉海心中好生奇怪,李平萬很少關心芝麻綠豆的事情,今個兒還特地如此這般。當下也沒敢多想,隻道,“是的。”
想著李平萬臨走時那頗為疑惑的眼神,劉海心頭不是滋味。端起茶盞,又是一口,而此刻,眉皺的更緊了。李平萬點的什麼茶,怎地越喝越苦呢?
殊不知,這茶便是品雪樓的一等茶——逆流。世道都說茗茶越喝越香甜,可它偏偏翻了一個翻,由甜入苦,苦味人生。
瞅了一眼樓外,竟然飄起了雪花。這是入冬以來,舒城的第一場雪,卻是在這般沉靜的時刻,點點落下。雪花白得幾近透明,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不由得,劉海心中讚歎了一聲,難怪這兒要叫舒城,名副其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