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起初對我娘極好,每日裏為我娘熬藥解毒。我娘雖然所學功法粗淺卻也比這個世界的人要強得多。並且我娘深通岐黃之術,善辮草藥藥理,因此也經常指點那人,兩人日久生情,在齊州待了三年便有了我。豈料那人在我娘生下我不久之後竟逃之夭夭,我娘傷心欲絕,便領著我一路南下,來到杭州出家,主持因我娘沒人保薦,也沒有父母手書,不肯讓我娘出家,隻是湣我母女可憐,允許我娘在這裏居住。我娘便在這裏結草為庵,自行住了下來,每日裏身穿僧衣念經頌佛。這個世界沒有解毒所需的靈草,隻能以普通草藥替代,我娘體內之毒無法全解,因而才早早過世。我這名字也是我娘所起,意為隨風飄颻,我娘姓柳,我便叫柳飄颻。”
周青聽罷,心裏唏噓不已,朝楚懷信瞅了瞅,隻見楚懷信竟滿臉尷尬,隻是他易了容看不出真表情,想必比現在的表情還要尷尬。他那個老王八蛋師傅教出他這個小王八蛋徒弟,估計那棘薇也如飄颻母親一般。
周青聽完道:“令堂遭遇讓人扼腕不已,那些人著實可恨,隻不知在下何以幫到柳姑娘?”
“正要你幫我幾件事,第一便是找到拋棄我們娘倆的王八蛋,我要當麵問問他心是什麼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幫我找到去那個世界的路。”
以柳飄颻的性子能罵出王八蛋三個字,可見是恨極了。
楚懷信正自尷尬,聽柳飄颻說完,撓了撓頭說道:“柳姑娘啊,有個事情呢說來話長。你先冷靜冷靜,我慢慢說與你聽。”
周青強忍笑意,柳飄颻卻聽得莫名其妙,奇道:“何事?”
“好叫姑娘知道,我那師傅毒心藥師名叫雲不惜,正是你說的那個王八蛋。”楚懷信滿臉尷尬,一張臉皺做一團,更是惹人厭惡。
“好啊,我可算找到點線索了,快說,那王八蛋現在何處?哎,不對,那王八蛋還沒你年歲大,怎麼收了你這麼個徒弟?”
楚懷信也不好再裝下去,隻能轉過身去在臉上捯飭一番,再轉過頭又變成了翩翩美少年的模樣。
“哼哼,你果然跟你那師傅一樣見不得人!”柳飄颻嘲笑道。
“師妹啊,你可莫冤枉……”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柳飄颻打斷。
“誰是你師妹,我與那人隻有仇沒有恩。”
“好吧好吧,柳姑娘,我那師傅雖然人不靠譜,卻絕做不出拋妻棄女之事,他當年之所以不告而別,我雖不知實情如何,卻也能猜出一二。我師徒二人這些年躲在西域不出便是為了躲避仇家。據我推測,呃……僅僅是推測啊,柳姑娘千萬冷靜。我那師傅早年得罪了極為厲害的仇人,遇到令堂之時正是四處躲避之日。我師傅看令堂身中劇毒便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救了令堂。我那師傅年輕時英俊不凡,令堂自然也貌美如花,兩個人幹柴……呃,兩個人情投意合,便有了你,再然後很不巧,我師傅那仇人追了上來,為了不連累你母女,便自行逃走,多年未敢現身中原,恐怕也是怕連累你們。我師傅晚年極其想念你們母女,臨終前逼著我來杭州保護你們,我這才來的杭州。你想啊,他若不關心你們,又怎知你們在杭州?”
“啊,他……他死了?”飄颻忙問道。
“是啊,五年前就死了。”
“怎麼死的?可是他那仇家所害?”
“那倒不是,我師傅經常一個人試毒,最後是自己把自己毒死的。”
“他為何要以身試毒?”柳飄颻似乎抓到點什麼,忙繼續問道。
楚懷信也恍然大悟,叫道:“我知道了,師傅他肯定是為了給令堂配出解毒藥才不惜以身試毒的。怪不得他經常自言自語說什麼不知晚不晚!師傅貌似有一年自己去了趟北胡,回來便不停試藥。”
周青聽了心裏歎道,相濡以沫是情,天涯相望亦是情。雲不惜,嗬,好個雲不惜。
紅塵怎會段段是好姻緣,偏有個拋妻棄女遭人厭。世上又豈能個個是負心漢,總有人不惜罵名把心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