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1 / 2)

齊三一手扶著她,一手撈她入懷。他英挺的眉目緊緊皺在一起,鼻尖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女子清香和濃烈的酒香,不由便低頭靠近她頸側。她雪白的脖頸呈現出一抹動人的弧線,微醉的眼是一方化不開的隱著淡淡哀愁的濃墨,這哀愁卻遙遠得好似夏夜的星光,深邃微涼。

齊三臉上浮現出一抹沉思之色,瞥了一眼在夜風中晃動的船簾,嘴角漾起玩味兒的笑意。正待說話,卻是發現這個醉醺醺的人兒雙手緊緊攀著他衣領,臉靠在他的前胸,秀氣的眉毛難受得擰成一團。她又是一個趔趄,便將一肚子酒水吐了個幹幹淨淨。

齊三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髒兮兮的輕裘,上好的衣料散發出一陣陣惡心的氣味。他掃了一眼船內幾個俱是目瞪口呆的仆從,吼道:“還愣著幹嘛,快讓她醒醒酒!”說罷甩開拽著他衣領的手,自己轉身去換衣物。

“噗……”

微雨感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從頭頂澆落,她下意識用手去擋。冰涼的液體浸透她的衣袖,滴落在臉上,三千發絲也濕濕的黏在一起。

這是棉湖的水嗎?白日裏看起那般柔和平靜,夜晚卻這般涼。

她無所謂地揮了揮手,背轉身躺在船上,意識漸漸沉落。

朦朦朧朧中,似又聽到剛才那個怒吼的聲音:“我讓你們給她醒酒,誰讓你們拿水淋她的!子津,你為何不提醒他們,不知道她…燕國人體質很弱,萬一淋病了怎麼辦?”

她感覺到自己被抱起來了,這是一個溫暖的懷抱。是阿離麼?他追出來找她了?心裏的難受感驟減,她不自覺地向他靠緊。

“主子,還是讓底下人給她換上幹淨的衣物吧。”子津瞥了一眼躺在他家主子床上的濕淋淋的人兒,以眼神示意這樣不妥。

齊三利落地除下外袍,這是一件類似於燕國富家子弟的錦袍,他脫起來不甚順手。

他道:“子津,你應該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她是我齊三真心結交的朋友,也是胭脂紅的主人。她既有意瞞著我她的身份,我不好就此戳破。”

子津恭敬地頷首道:“您說的是,屬下今天不隻打探到她是燕國右相府的小姐,還有……”

“還有什麼?不要吞吞吐吐的。”

“燕國遲王將於下月大婚,娶的便是這右相千金顧瀾依。此事燕國已人盡皆知。”

“哦?”齊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子津又道:“來的時候,娘娘囑咐過,一旦胭脂紅認了主,就……”

“就什麼,你這吞吞吐吐的毛病再不改,就自己打包回齊國去。”

“是,一旦胭脂紅認了主,必須立刻向她報告,不惜一切代價促成主子的婚事。屬下已經飛鴿傳書將此事報知娘娘。”子津說著便作勢跪下,接著道:“屬下甘願領自作主張之罪。”

齊三冷冷“哼”了聲:“你倒是知道自己有罪。”

子津還想說什麼,但他自小看著主子長大,深諳他的脾性,知道此時說再多的話也於事無補,便低下了頭。“

齊三起身拿了條絲巾替微雨擦臉上的水珠,回過頭來,發現子津還跪在那兒,便道:”好了,這次便不罰你了,你也是被母後逼急了。你下去吧。“

子津告了聲謝,又道:”主子,顧小姐歇在這裏怕是不妥,不若屬下另行安排房間,或是遣人將她送回右相府……“他越說越小聲,到看見自家主子脫下靴子,轉身也爬上了那張床後,便老實地閉上了嘴。

齊三盯著床上女子,漆黑的眸子一瞬間仿似綴滿了星光,玩味兒笑道:”你們不是希望我娶她麼?如此這般不是更好?“

子津眼神也亮了亮,道:”是,主子英明。“說罷,他便快步退出了房間,但內心似更覺不妥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卻也說不上來。

齊三靜靜地躺在床上,心內不由升起一股焦躁感,他拭去額上汗珠,心內暗咒天氣太過炎熱。

微雨卻是睡得迷迷糊糊,抬手便壓上了他背轉過去的身子,他身子瞬間僵了僵。看著壓在身前的白皙柔軟的手臂,眸光黯了黯。他湊過去,想解開她束發的銀綢帶。正沉思間,聽到她夢囈出聲。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頓了頓,那個位置剛要觸及她的發絲。他複又躺下,深深歎了口氣。他第一次覺得和一個女子睡覺是如此難受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