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將軍府,木樨毫無目的地繼續向前走著,一陣木樨香氣悠悠傳來,浸入心脾,木樨借著一點光仔細觀瞧,一池碧水,綠柳垂池,再細看,丹桂夾於綠柳叢中。
一陣風過,丹桂飄飄,落了一地紅紅碎花,如顆紅心凋零,碎了一地。
景色太熟悉,就象千百遍從夢中走過。
木樨皺眉道:“這不是碧兒,哦,不,這不是綠蘿描述我父親的泰南府衙門口嗎?應該是了,想著綠蘿曾說自己七歲作詩:“一池秋水逐殘紅,綠絛留影碧潭中。若待朦朧月色起,照見人間景不同。”
原來上天皆有定數,不知不覺又到中秋。
木樨拽馬向前仔細觀看,果見大門上端豎有殘缺不全的“泰南府衙”幾個字,隻是幾個字模模糊糊,損毀嚴重,再看門楣,傾斜易倒,一觸即掉。
這就是我的家,我十一年前的家,那時我其樂融融卻又瞬間灰飛煙滅的家。如果上天不讓我度過那一時刻該有多好,我便不知道人世間還有那麼多快笑,父慈母愛,祥和快樂。
木樨拽馬圍院牆繞了一圈,然後走到後牆旁,見牆頭破損,看向院中,見院中斷壁殘垣,荒墳雜草,木樨花樹黑枝枯丫,再無以前熱鬧光景。
她返回街頭買了諸多祭品重回雜亂庭院。
十一年來,她何曾忘記前世過往?何曾忘記父母的音容笑貌?
曆曆在目,仿若昨天。
孤墳清清,荒草慘慘,淚流淒淒,悲鳴切切,木樨點上兩支細白長燭,跪到墳前,放好祭品,燃著紙錢。
這十一年來每每都想祭祀,卻隻能在夢中,卻不料一旦此事成真,竟有著不真實的感覺。
幾聲抽泣一口酒,兩行珠串掛滿腮。
一襲白衣祭親人,此恨綿綿幾時休?
木樨壓抑哭泣道:“爹,娘,浸染這十一年來未曾看你們,是浸染無用,這麼多年家仇未報,家冤未伸,是浸染無用。”
木樨淚水滴下澆得那火焰“撲哧”作響,冒著白煙。
“浸染苦苦找尋殺人凶手,都似似而非,爹,娘,求你們告訴我,凶手到底是誰?是不是葉卷堯和葉清溪?他們為何害了你們?是否和科考舞弊案有關?爹,娘,求求你們托個夢告訴女兒,也好讓女兒明斷是非,了結因果。”
淚水串串,冷風吹吹,紙錢飄飄,火燭明滅。木樨癱坐那墳前,看那紙錢飄飄悠悠旋轉,向院外飛去。
木樨站起,拔著墳頭荒草,荒草根根,如棘帶刀,刺破手掌,她抱著偌大的墳塋,想和自己的親人來個親密接觸。
墳內墳外,薄薄一層黃土,卻天人永隔。
木樨喝著酒,眯眼看著大院,仿佛還是原來那個幹淨整潔青磚院落東西廂房,青桃紫李拽下長枝,木樨花開香氣縈繞。
“咦,怎麼母親的身影又走到那花樹下?
母親在木樨花樹下笑語吟吟道:“願我泰南府歲歲風調雨順,百姓家家福運昌隆,願我全家老少年年身體康健,歲歲合家團圓。”
酒醉了,哭累了,笑醒了。
笑醒後才發現原來都是空,母親沒了,家沒了,自己的心也變沒了。
月光如紗,朦朦朧朧,院中光景影影綽綽,隻是月圓人卻不圓,月兒啊,能否告訴浸染,他們都到了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