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兒走到人堆處,見對麵迎鳳山腳下有侍衛正在打撈什麼,隻聽得旁邊宮女們正切切私語:“你說馮美人怎的如此命薄,剛當美人,福蔭馮家門楣,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又一宮女接著話碴道:“死了死了,還帶個拖死鬼,這馮美人的衣裙先飄了上來,結果把馮美人打撈上岸時,馮美人的手怎麼還纏著綿帶?”
零兒一聽,抓住說話宮女胳膊,衝動地問:“誰?你說誰沒了?”
說話宮女被零兒瞬間變得青紫的麵容所嚇,結巴起來:“是、是、是馮美人,皇上剛封有一兩個月的馮美人。”
“什麼?”零兒覺得刹那間天旋地轉,她惦起腳尖向對岸望去,隻見對岸地上一人白單覆體,零兒瘋狂地向對岸跑去。跑過了橋,走過了路,可雪天的地,竟是如此的滑溜。零兒重重狠狠摔了一跤,摔得她眼冒金星,她的心仿佛要嘔出血來,她不管,她頑強地站起再向跑,高高的迎鳳山瓊亭玉樹,莽莽站立,卻在零兒眼裏,仿佛要傾倒一般;白色的太液池象一條妖嬈纏繞的白綾,勒得零兒透不過氣來。零兒走一步再一步,終於來到躺倒之人身旁,她心顫栗禱祈著,手指猛地掀開白色布單,馮美人被水泡得發胖的臉出現在眼前,零兒心中的希望一下坍塌到十八層地獄,無盡的黑暗出現在眼前。
她就這樣坐在雪地馮美人的身旁,頭腦裏想著馮美人原本無憂無慮的模樣,是自己把無憂無慮的馮美人推向這無盡的深淵,萬劫不複,自己不是馮美人的劊子手是誰?
是誰?還有誰?馮美人不可能無故失足落水,零兒心漸漸平靜下來,頭腦不停地思索著,她抬起頭,看到半山腰,一枝紅梅橫斜而出,在太液池上淩空而舞,橫枝上積雪在陽光下已經開始融化。她仔細觀察,見上山台階,已被清掃幹淨,零兒向山上徐行,想找出破綻,半山腰雪地裏,無台階的地方,腳印淩亂,已經分不清幾人來過,幾人路過。零兒繼續找尋著,果然在樹木枯枝積雪的亂草叢中,發現了馮美人滾落的甕,寒梅上積雪並未有一絲痕跡,難道這裏才是馮美人生時的案發現場,那麼誰是凶手?零兒頭腦一下清醒下來,是她,絕對是她,這個狠毒的女人,這邊收拾了幽篁,那邊除去了馮美人,太可怕了,這個瘋狂的女人,下一個又將除去誰?零兒不敢想,隻是覺得這太液池的寒風越加凜冽。
“快看,又一個人,這又是誰?太可怕了。”隨著對岸宮女們的大叫,零兒抱著馮美人的甕,下得山來,看到侍衛們又拖了一具水淋淋的女子上岸,零兒心內駭然到胳膊裏抱著的甕掉入雪地都不知道,隻聽得“嗡”一聲響,零兒才反應過來,心裏害怕又緊張,眼睛不由自主偷偷地瞄了一眼打撈上來的女子,女子那眉間的痣如一顆紅豆,越發鮮活醒目。零兒想起剛進禦花園那天,一個叫墨痕的浣衣局宮女要找的人,她是誰來著?對了,叫入畫?是的,這個一定是那個叫入畫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