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羽眼睜睜地看著田雨靈連肉帶刺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嚇得一把捏住她的兩頰道:你幹什麼?快吐出來!
田雨靈也被他嚇了一跳,同時也覺得魚肉在嘴裏的感覺好像真的不太對,有些驚惶地看了看蕭子羽,後者又道:我放手了,你吐出來,知道嗎?
田雨靈點了點了頭,蕭子羽這才放了手,見她臉上立馬浮出兩道紅印,情急之下下手重了些,心裏不由十分愧疚。見田雨靈把魚吐了出來看了看,既疑惑又有些惱怒地問道:這些刺是什麼?
蕭子羽這個吃驚專業戶就不用說了,此時連虞之言和衛胥也毫不掩飾地展露訝異之色,虞之言問道:你沒吃過魚嗎?
蕭子羽馬上接道:她是楚人,沒吃過什麼也不可能沒吃過魚啊。
田雨靈哼了一聲,說道:雲夢澤裏遊的東西我都吃過,但是魚根本不是這樣的,我是指,長得雖然差不多,但魚是沒有“骨頭”的。
虞之言看了她一眼,點頭道:魚是沒有骨頭,因為它長滿刺兒就沒地方了。
田雨靈聽他諷刺自己,又嘟起嘴道:反正我們大楚的魚就是沒長這個什麼“刺”,這麼亂長在一起,叫人怎麼吃?
蕭子羽笑道:魚怎麼會沒有刺,想來是廚房做的時候先把刺都給剔了吧,楚人到底還是講究。
虞之言也笑道:是啊,餐餐都要吃魚,估計楚王也是挑崩潰了,才想出這樣的幺蛾子來折磨下人吧。
聽他們這麼嘲笑自己的國家,田雨靈更加不高興了,所謂故國者,就是你自己喜不喜歡都不打緊,別人卻不可以來說三道四,蕭子羽隻好道:別生氣了,我來幫你擇吧。
田雨靈倒也好哄,馬上便不計較了,笑著把自己的碟子遞了過去,緊接著衛胥和虞之言的盤子也都遞了過來擺到他麵前,蕭子羽拿筷子的手抖了抖,虞之言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快擇吧,與朋友相處要一視同仁,否則會遭雷劈的!
蕭子羽隻好把一大盤子魚端到自己麵前默默地挑了起來,田雨靈一手支著臉頰,一手拿著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旁邊幫著倒忙,虞之言與衛胥揀著下酒菜邊聊邊吃,就在此時,一個身著儒衣的文士自花間走來,站到虞之言身側,含笑拍著他道:虞兄,什麼風把你吹到麗水來了?
虞之言放下筷子側頭看了看,又驚又喜道:張文瑍?你為何在此?
說著他往旁邊讓了讓,張文瑍便在條凳的這一側坐了下來,理所當然地笑道:我就是本地人啊,三年前金陵一別後,我想念故鄉的鮓魚和清酒,便決定長居於此了。他說笑了一陣,望向田雨靈話鋒一轉道:這幾位我該如何稱呼啊?
虞之言笑答道:你問田雨靈?她是我妻子。
他話音未落,蕭子羽一口茶就噴了出去,衛胥依然自斟自酌,但也換上了一幅無語的表情,田雨靈倒隻是瞪了他一眼,從黃篾笸籮裏拈了鮮紅的櫻桃一粒粒吃著,並不接話。
張文瑍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轉頭打量了田雨靈一眼,看上去確實已過及笄之年,隻是此時仍梳著少女發式,怎麼能是他的妻子呢?於是疑惑地問道:這,她明明還沒結髻……
哦。虞之言不慌不忙地答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張文瑍此時已感覺到虞之言隻是在戲弄自己,不由笑罵道:幾年不見,你小子還是這麼欠揍,你到底成家沒有?
你呢?虞之言招手又要來了一套餐具和酒杯,替他斟了一杯酒問道。
我?張文瑍低望了田雨靈一眼道:尚未娶親。
娶沒娶你都別看她了。虞之言推了他一把道:她是大楚的巫女,跟爾等凡人沒有交集。
大楚的巫女?張文瑍愣了愣道:你又蒙我吧?巫女不都得待在宮裏嗎?
虞之言伸手示意他湊近了一些,低聲道:她因為占卜了大楚的國運開罪了大秦王,現在被流放了。
占卜大楚的國運為何會開罪大秦?這沒道理啊!張文瑍依舊不信。
別小看她,那可不是什麼低端的卜歲、卜天或是卜年。
卜世?張文瑍驚呼了一聲,引得其他人頻頻回顧,張皇四顧了一眼又再壓低聲音道:這種事,整個大陸能做到的人有沒有十個?她才多大?
虞之言雙手環抱笑道:不僅如此,你可知楚王獲卦為何如此欣喜,而秦王又為何震怒至斯,就是因為她在楚宮共卜一百三十九卦,無一卦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