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回到宜王宮之後,便著令宮人們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北上。
而他這麼多年不曾進京,這次自然是要做足準備的。畢竟是秦太後的壽辰,所以他在宜王宮的庫房裏,挑選了好幾件舉世罕見的寶貝,用錦盒仔細地裝好,確保萬無一失。
薑太後站在光明殿的門口,看著宮人們進進出出忙碌著,心中說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先帝在世的時候,秦氏就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迫害了很多妃嬪。先帝駕崩之後,如果不是她懂得教沈澈掩藏光芒,以微弱的姿態徹底臣服,他們母子也是活不到現在的。
在薑太後看來,她是恨著秦太後的。因為有秦氏的存在,才讓她這麼幾十年如一日,過著戰戰兢兢的日子,惶恐不安。
可現在,她的兒子卻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向那個女人賀壽,繼續匍匐在那個女人的腳底下,俯首稱臣。
如此想著,薑太後眼神中的不甘一閃而過,卻正好被走出來的沈澈看見。
“母後,怎麼來了也不進去,站在門口作甚?這些宮人們忙手忙腳,萬一衝撞了母後,可如何是好?”沈澈扶著薑氏,朝著光明殿裏麵走去,然後又扶著她在軟榻上坐下來。
在沈澈的心裏,還是很尊敬這個母親的,畢竟先帝駕崩時他還年幼,如果不是母後一力周旋,護他周全,他現在恐怕也隻是個泯然眾人的閑散王爺,在秦太後的威壓下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很多時候,除了原則上的大問題,他都願意順從薑太後的意思,得過且過。但這不是愚孝,這隻是在他無傷大雅的時候,求一個心安而已。
“這麼多年了,現在一聽說你要進京,哀家這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薑太後握著沈澈的手,開口說道,“那秦太後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京城更不是宜國,你需得小心才是。”
“放心吧,母後,孩兒知道該怎麼做。這麼多年都沒讓秦太後看出破綻,現在事到臨頭,就更是要小心翼翼。”沈澈安慰地說道,“更何況,孩兒這次會帶著薑夫人一起進京,她從小就冰雪聰明,有她在我身邊,我也能如虎添翼。”
薑太後聽了這話,臉上的愁容更深,隻歎息地說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怡兒是什麼性子,我還能不清楚?她跟你去寧宮,若是一直太平無事也就罷了,但凡有那麼一點點意外,憑著她的能力,也不一定能周旋過來。”
雖然薑太後以前在別的妃嬪麵前,一直都很維護薑怡,可是麵對自己的兒子,知根知底的人,最終還是承認了薑怡的不足。
薑太後心中清楚,薑怡雖然也聰明,但是她的聰明都是小聰明,在後宮之中跟人鬥一鬥,用一些陰謀詭計,還算是遊刃有餘,可若要她像雲瑤一樣,能抓住每件事的關鍵,將一件小小的事情,轉化成有利於朝廷和沈氏江山的大事情,那就欠缺點火候了。
簡而言之,薑怡的心胸太小,她的心裏裝不下這萬裏江山,自然也就無法在這萬裏河山上指點乾坤。
“孩兒知道母後擔心我,但是也請母後相信我,我這次隻是去給秦太後賀壽,其他的分封王也都會去,秦太後不一定會盯著我。”沈澈為了安薑太後的心,便開口說道,“母後,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無事地回到宜國。”
“有你這句話,哀家這心也安了不少。”薑太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說道,“行了,你收拾吧,記得要帶的東西可別落下了。哀家還有些話要叮囑怡兒,就先去怡景宮走一趟。”
“恭送母後。”沈澈聽太後這麼說,便起身送太後離開。
看著太後的背影,沈澈眼神微閃,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因為薑太後和秦太後年歲相當,這麼多年來,薑太後為了節省開支,為宜國儲蓄軍費,也為了怕秦太後懷疑她有異心,愣是一個生辰都沒有過過,每次朝臣提議,要萬民同賀,都被薑太後給拒絕了。
但其實,沈澈知道,他永遠欠母後一個生辰,在他的大業沒完成之前,薑太後絕對不會在沒必要的事情上,浪費一分一毫。
此時的怡景宮裏,薑怡的心情又是另一番不同的境界。她沒有薑太後和沈澈的愁眉不展,也沒有那麼多憂心忡忡,相反,她是高興的,是喜悅的。
因為她終於成了沈澈身邊的唯一,原本充盈的後宮現在隻剩下了她一個人,而對她威脅最大的陸映泉,也失去了肚子裏的孩子,失去了最後的依仗。
而現在,她將陪著沈澈去遙遠的京城,去寧宮賀壽。而向來能陪著君王參加如此重要事情的女兒,要不就是一國的王後,要不就是君王最寵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