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濕透衣背,與後背皮開肉綻的傷口混合在一起,衣服粘黏黏的黏在皮肉上,稍稍一動,就磨的生疼。這一次,她總算知道,為什麼雲瑤從前在掖庭宮的時候,也說內宮凶險,進入內宮成為女官,不是厄運的結束,而是另一種厄運的開始。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長明宮,陸映泉幾乎堅持不住,也幸虧羅鬆眼見,看到她回來,忙迎上去扶著,然後說道:
“哎喲,陸大人,您這是……快,快進屋去歇著……”
在殿中批閱奏折的沈澤也聽到了羅鬆的話,忙走出來,看著後背血肉模糊的陸映泉,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皇上……太後娘娘應該不會再起疑心了……”陸映泉看到沈澤之後,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羅鬆,快找太醫來看看,再找個宮女給她上藥。”沈澤抱著陸映泉回到她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心思不定。
他其實是幸運的,在與太後奪權的過程中,不僅有雲瑤這般情深意重的女子,還有陸映泉這樣深明大義的女子。她們,雖然隻是小小的宮婢,卻也在竭盡所能的幫他。
很快,太醫就來了,而羅鬆也找了個小宮女,伺候陸映泉上藥療傷。
“芙蓉,陸大人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她,要是除了什麼意外,咱家對你不客氣。”羅鬆對掌燈宮女芙蓉說著。
芙蓉的差事很是輕鬆,白天沒什麼事,隻有夜間才會在長明宮掌燈,所以羅鬆便叫了她來照顧陸映泉。
太醫給把了脈,證實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便拿了金瘡藥遞給芙蓉,讓她給陸映泉上藥了。
芙蓉不敢怠慢,在沈澤他們走後,便用剪子慢慢地剪開陸映泉的衣服,又打了清水來替她洗傷口,做好這一切之後,她才將金瘡藥慢慢地倒在陸映泉的背部。
然而,這金瘡藥效果很好,可是也很疼,陸映泉本來昏迷過去了,可是卻被疼醒了。
隻聽到屋子裏傳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芙蓉連忙放輕了動作,有些誠惶誠恐的說道:“陸大人,您醒了?”
陸映泉聽見聲音,微微扭頭,看著站在床邊的芙蓉,嘴角邊微微扯出一抹笑意,然後說道:“芙蓉,麻煩你了。”
“陸大人不必客氣,能替陸大人做事,是奴婢的榮幸。”芙蓉說著,然後衝著陸映泉笑笑,隨後開口,“陸大人,若是疼的話,您盡管叫出聲來,沒事的。”
說罷,芙蓉的便十分小心翼翼的給陸映泉上藥了。
陸映泉就這麼趴著,感受著背部傳來的疼痛,可是她卻一聲不吭,腦海中一直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回想著她在太後麵前說的話,最終確定並沒有什麼疑點之後,這才放了心。
芙蓉看著陸映泉沉思的臉色,然後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陸大人,您和雲少使感情真好。我聽長明宮其他的姐姐們說,您是為了雲少使的事情,才被太後娘娘帶走的。”
陸映泉聽著芙蓉的話,沒有做聲,可是她聽到芙蓉卻再次開口:
“雖說您和雲少使姐妹情深,可是奴婢卻依然為您感覺不值得。同樣都是受重傷昏迷,可雲少使卻能破格躺在龍床上,吃的是千年人參和天山雪蓮,受到皇上的親自照料,可陸大人您,卻隻有我這個小丫頭在照顧,而皇上和皇後娘娘卻是連看都沒有來看一眼。”
陸映泉聽著芙蓉的話,心中生出些許煩躁的情緒。
“有些話,或許奴婢不該說,可是陸尚義,憑容貌,您比雲少使不知道高了多少個檔次;而您才是一直陪在皇上身邊的人,這好事兒憑什麼都讓雲少使占了?您難道就沒覺得不公平嗎?”芙蓉碎碎念,口中的抱怨就從來沒有停歇過。
陸映泉看著芙蓉臉上憤憤不平的神色,眼中閃過若有所思的目光,然後開口道:
“這有什麼,宮裏頭也不是隨便哪個宮女都有雲瑤這般好命的。同人不同命,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陸大人,難道您就甘心這麼被雲少使一直壓在底下嗎?”芙蓉說道,“奴婢雖說地位不高,隻是個二等掌燈宮女,可是也曾聽聞您與雲少使在掖庭宮裏的事情。人人都說雲少使聰慧過人,而您陸大人隻是依靠雲少使,才能有今天的地位,聽了這些話,難道您就沒有憤怒嗎?您這麼為雲少使著想,可是風頭卻被她一個人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