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這些折子……你看看!她這是在告訴朕,這一次並非她爭不過朕,是她故意讓著朕!她要是想,滿朝文武除了你顧清銘,其他人都得聽她的!”沈澤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一拳捶打在案幾上,將上麵擱置的茶杯也震翻了。
顧清銘聽了沈澤的這番抱怨,心中一緊,忙朝著羅鬆看過去。
羅鬆在宮裏這麼久,也是個明白人,看見顧清銘的眼神,便忙開口,朝著長明宮大殿的其他宮人說道:“都下去吧,別杵在這兒了……”
一邊說著,一邊將那些宮人都轟了出去,他自己也出了大殿,還順手關上了門。
“皇上,就算再生氣,也不能當著這麼多奴才的麵說出這番話!”顧清銘見眾人都出去,這才將地上的折子一本本地撿起來,然後說道,“都說隔牆有耳,可你這裏的耳朵,連牆都不用隔。”
“朕受夠了!”沈澤大概是憋了太久,這一次完全控製不住情緒,怒喝著,“朕敬她是太後,是朕的生母,處處忍著,可是她越來越過分!滿朝大臣一大半是她的人,朕不知道這個江山到底是姓沈還是姓秦!”
“皇上!”顧清銘的聲音低沉,試圖喝止沈澤的宣泄。
大殿的門雖然關著,可是他卻能清楚地聽到腳步聲走遠了又回來,應該是有人故意離開,然後再返回來偷聽。不過這個距離,又隔著門,再加上他和沈澤刻意壓低聲音,外麵的人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這是朕的皇宮,朕的天下,可是朕連說句話都沒有自由!朕不想當皇上,她非推著朕上位,朕不想娶容雅,她卻讓容雅成了朕的皇後,朕……”沈澤似乎並沒有停歇的意思,一邊說著,一邊將案幾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見此情狀,顧清銘有些沉默了,他看著沈澤,心中歎息。
他和沈澤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除了沈澤,還有其他幾個年齡相仿的皇子,比如五皇子沈池,七皇子沈澈,他眼睜睜地看著原本親厚的兄弟幾人,因為先帝的駕崩,淪為皇權爭奪下的犧牲品。
最終當今太後秦氏手段高超,一手將沈澤推上皇位,而其他的幾位皇子,卻隻能被發放到封地,無詔不得入京。
但其實,他心裏清楚,沈澤根本無心皇位,他最大的夢想是暢遊天下,觀便大寧江山,而不是困守在這個華麗的牢籠裏,當一個傀儡皇帝。
自由被剝奪,沈澤心中已經很憤懣,再加上太後秦氏外戚專權,竟有種想利用他當跳板,將沈氏江山變成秦氏天下的意思,這讓沈澤又怎能不憤怒呢?
“其實……皇上大可任性一些。”顧清銘想了許久,最終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沈澤一通發泄過後,心緒早已經慢慢平靜,聽著顧清銘的話,眼神中透露出不解。他知道顧清銘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一句話的,這其中必定大有深意。
“您是皇上,哪個奴才惹您生氣了,直接給一頓責罰便是。”顧清銘見到沈澤的表情,便壓低了聲音,說道,“皇上性情敦厚溫良,若不是被逼的急了,必定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一定是這些奴才做錯事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沈澤聽著顧清銘的話,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
顧清銘說的不錯,他是皇上,是帝王,是這個江山的主宰,想要處置幾個不中用的奴才還不簡單?倒不如……用這樣的方法,把太後安插在長明宮的耳目一個個除了,然後再提拔那些忠心的宮女內侍上來。
“太後娘娘深知皇上的心思,也知道皇上長期在宮裏壓抑,怒氣難以釋放,拿幾個奴才出氣,想必太後娘娘也不會說什麼。”顧清銘又接著說道。
“這未嚐不是個好辦法。”沈澤點頭,“可是,朕的身邊需要一個聰明人,既能幫朕瞞過母後的耳目,還不能讓母後懷疑,又能替朕分憂解勞。這宮裏都被母後把持著,想找個這樣的人,十分困難。”
當沈澤在說這話的時候,顧清銘的腦海中閃過雲瑤那張雲淡風輕的臉。
他想,如果是雲瑤的話,一定能將這件事情辦的很好,她是最適合的,可是,該如何才能在太後不起疑心的情況下,將雲瑤放到皇上身邊當差呢?
“皇上,微臣倒是有個人選……”顧清銘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
他拿起沈澤案幾上的朱砂筆,在紙上寫下“雲瑤”兩個字,將雲瑤的名字悄聲無息地告訴了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