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被老鴇嬤嬤逼著出來陪這一方的侯爺公子,心卻不在那使盡渾身解數來哄她開心的男子身上,若是平時,如此一個青年俊秀,將她捧在手心裏疼寵著,她也是極高興的。
畫舫漸漸的與迎麵而來的那一個竹排小舟相碰,隻恰巧這方通道極窄,隻能通過一艘畫舫,而對方的竹排小舟,卻也是麵積極廣的。在這本就喜好這些雅致之趣的高官子弟中,竹排小舟出現在這,有礙仰光。所以那邊掌鴕的幾個水手模樣的家丁跑來,與那侯爺公子低聲說幾句,他便不耐煩的揮手。
“去去去,派幾個人去打發了去就成,還來稟告什麼?沒看見爺正在忙嗎?”
說罷,回身細聲細語的對煙雨道:“煙雨,那些鄙夫未擾了你的興致吧?”
煙雨百無聊賴的搖搖頭,隨即又專心的低頭,繼續研究手上的曲子。這又是一首新詞,卻不是出自珩公子之手,雖詞曲間有模仿公子文風,終歸也隻是強求一個神似,內容卻是東拚西湊詞不達意的。看著也乏味,但總比對著那張討好的臉要來得好些。
正在那侯爺公子處在尷尬之地時,下方突然傳來了嫋嫋飄渺的琴音,又非琴音,伴著各種不同的或清脆,或低柔,或醇厚的聲音,聽之讓人忍不住放下手中所做之事。
煙雨放下手中的琴譜,一臉驚喜的看向畫舫下麵,隻見比畫舫足足低了一丈多高的竹排小舟上,錯落有致的坐著一些妙齡少女,每人手中所拿的樂器皆奇特,見所未見,音色卻是極好的,以此彈奏珩公子那首無題歌曲,卻是恰到好處。
那原要去打發人的家丁見這架勢,又跑了回來,硬著頭皮要再次向自家主子請示,卻再次被他揮揮手打發了下去,隻沒有說什麼不悅之語,他便抹了抹額際的冷汗。
一曲罷,那十幾個女子,麵罩輕紗,對著畫舫櫞邊的兩人盈盈一笑,便吩咐船夫調頭而且,緩慢悠揚,似乎那歌聲,也依舊悠揚在那舫中之人的耳中。
許久,煙雨回過神來,歉意的對侯爺公子道:“商公子,煙雨這些時日身體都不適,所以方才掃了公子的興,實在是對不住,今日便到這裏罷,還煩請公子讓人靠岸吧。”
那侯爺公子也沒了心思陪這病美人,隻想快點讓人靠岸了,他好去詢問方才那竹排小舟上那些個天香女子,來自何方。
不幾日,江南最著名的灑花樓宣告停業,坊中女子皆棄皮肉之業改而為藝伶,而為首的正是江南最出名的花魁頭牌煙雨。從此,音律之聲繁盛,江南名妓紛紛效仿,並聚在一起,開了個大型的以音律舞蹈表演為主的場所,卻不再有青樓女子的存在。
多年後,當竹寒弦與夜珩君說起這一事之時,他卻淡淡一笑,道:“從未想過,本座一手被人稱為不務正業的撫琴,也能為那些苦命女子,尋了一個尚算好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