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君第一次發現,原來竹寒弦這人還挺會坑人的,也有些蠻橫得不講理。
方才向那小姑娘索要小家夥的時候,看都不看小姑娘一雙淚眼汪汪的大眼,將小家夥揣入袖兜,愣是不還給人家。然後拉著他就走,那小姑娘鼻涕眼淚流了滿麵,蹣跚著腳步跟在兩人身後,他還不讓他去攙扶。
“你究竟在與一個女娃兒鬧什麼別扭?將小家夥還給她吧。”
竹寒弦眼神古怪的看著夜珩君,左手放在右手邊上的袖兜裏,惡狠狠的大力一掐,將那作怪的小家夥掐得四處亂竄,怪叫連連。
“誰讓你剛剛那麼溫柔的看著那小丫頭片子的?當年我受傷比她還嚴重,也不見你為我這樣細心的包紮傷口?還輕聲輕語的哄著她,哼!”
一甩頭發,繼續悶聲不吭的往前走。心中暗暗地大罵夜珩君:你個呆頭呆瓜,沒看見我在吃醋嗎?也不懂得來哄哄我,哼。
得了,感情就是在吃醋。夜珩君在心中好笑,多大個人了,在人家小孩麵前,便也是個老妖怪了,卻連這種醋都吃。心中卻是很受用,暖暖的,帶著一種緩慢而激烈的悸動,忽覺這漸漸清明的夜色,也極是浪漫的。
最後竹寒弦還是在夜珩君連哄帶騙下,將那小家夥放了出來,還給那小姑娘。隻中間,那小家夥出來後,趁竹寒弦不備,狠命的用尖細的小嘴戳了他的額際一下,又劃了一爪,然後與那不遠處的小女娃兒哧溜的跑遠了。
竹寒弦氣得大罵,將整個清晨仍在休憩的棲鳥都嚇得振翅高飛,頓時整個樹林梭梭颯颯,很是熱鬧。
夜珩君卻是忍不住放聲大笑,直笑得腰肢酸痛,肚子發疼,如果不是顧及著身份,且平日裏修養過好,他就要像久魃一般,在地上打滾著笑了。
竹寒弦麵上雖懊惱氣怒著,見夜珩君笑得暢快,便也心底跟著高興,不多時,眉眼彎彎的,也跟著笑了起來。笑聲悠遠,爽朗,傳得極遠極遠。
繼續往南而去,期間經過一些小城鎮與商市,在坊間如今最熱鬧的話題,便是白衣公子與紅衣絕姬不貪慕朝廷權貴,是聖上欽點為官之夜,便雙雙攜手離了京城,浪跡江湖,從此又多了一出才子佳人紅衣鮮馬的佳話。
是夜,兩人又尋了一處斷壁山穀,在野生桃樹上將就過一夜,期間聊起了兩人分別前的種種,忍不住對視會心一笑。夜珩君詢問竹寒弦如何脫的身,畢竟冥王紇嵐將氣出在他與竹寒弦身上,如果不能在他身上找回,便會想法子將竹寒弦扣留在冥界的,卻不曾想竹寒弦如此輕易便離了冥界。
竹寒弦卻僅淡笑著,說起他出來後的所見所聞,卻將他脫身的經過略過不提,夜珩君也不好再多問。
聊著聊著,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半夜時分,突然狂風大作,將那本就不太粗壯的桃枝幹搖顛得厲害,夜珩君感到一陣陣的寒冷襲來,睜眼,一滴滴豆粒大小的雨點開始如珠落地般,落了下來,澆了他一身。起身望去,天蒙蒙的如掛了一道水簾,偶爾夾著狂風,冷雨閃電。
竹寒弦早就醒了,卻不知在想什麼,出神地望著遠方的水幕,兩人的衣裳都濕透了,黏在身上,他覺得難受,伸手將水汽除去,一身清爽,起身將人也拉起來,順道結了個界,將水汽都擋在了外頭。